玉礦工人的生活點選擇在了阿拉瑪斯礦的河邊,是一排很舊的平房,他們選擇在這里作為定居之地,也許就是為了在單調(diào)寂靜的房子里時刻傾聽河水的喧囂。
入夜的昆侖山里寒氣難耐,河水的流淌聲蓋過了昆侖山深處的一切聲息。到處是一望無際的漆黑。在這個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霓虹燈和喧嘩的夜里,一切都是為了裝飾靜和黑,襯托靜和黑。深處的夜混合著河水的鳴響,像是一種天籟,給了古以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兩岸的懸崖峭壁不斷向河流中央擠壓,帶來濃重暗沉的影子。像是一個暗喻。
收工了。礦工們陸續(xù)下山回到礦點,伙夫們忙著劈柴擔水,準備晚飯。他們在沿岸上搭建了幾個水泥地方充作水窖,收集河中的水,作為他們?nèi)粘I钪械乃础K⑾?、澀,還有些混濁。門是開的,磚砌的爐灶已傳出紅柳柴禾燃燒的嗶剝聲,嗆人的煙霧充滿了小小的灶房。
飯菜簡單、粗糙,在一個個粗瓷碗里冒著的熱氣后面,晃動著一個個疲倦、饑餓的面孔。他們幾乎顧不上說話,只需要用山里最簡單的食物補充能量,需要足夠的睡眠來恢復體力,吃飯的聲音一時響成一片。
“這條路在山洪到來的時候完全會被山石淹沒?!?/p>
庫爾班在古的身邊對他說。他看見古警覺地張望著,看道路在前邊徒然下陡。
果然如古所料,通向二號玉礦的路實在是太難攀爬了,他不得不緊緊地抓住灌木叢、樹根、小雜樹等,上衣都濕透了,臉上大汗淋漓,感覺自己孑然一身,像一頭哀怨低吼的野獸。
生活在山里的人,眼睛習慣于向上,看見巖石、山峰,看見空闊藍天。在這條由驢蹄踏出的路上,他走在最前面,身體僵直而腳步虛浮,被腳蹬掉的一塊風化的浮石墜落下去,與壁立的巖壁相互碰撞著,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其他幾個人站在絕壁邊上,臉色蒼白,感到有些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