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跳進墓穴前，秦昀關閉了石門。石門十分精密，沒有留下任何門隙，禪座頓時黑糊糊一片，又悶又熱，散發(fā)出衰敗的霉味，而且把外界的聲音全部擋住了。

    秦昀不知道保安是否離開，不敢開門，只能苦挨下去。一小時后，秦昀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決定開啟一條門縫看看情況，誰知用手一拉，石門紋絲不動。難道鎖住了？他驚出一身汗來，拼命用力，卻始終打不開，他沿著門縫摸索，也找不到鎖閉裝置，一定是門內設有暗卡卡死了石門，或者被保安從外面鎖住了。這樣再過半小時，兩人必定窒息而死。

    他慌亂地說：“門打不開，我們出不去了?！?/p>

    黑蝙蝠頭在內側，無法轉身，只能急促地說：“試試用鐵鏟撬開它?！?/p>

    秦昀頓悟，他抓住鐵鏟將鏟尖用力塞進門縫，無奈門縫太小，只能一點點塞，一點點撬，幸虧石質脆硬，一撬就會裂開。又忙了半個小時，黑蝙蝠已經(jīng)大汗淋漓，在里面大叫：“快點！老子快憋死了。”身體在秦昀身上磨來磨去。秦昀也是滿頭大汗，他邊撬邊說：“你老實點，不要亂動?？炝?！快了！啊——”他興奮地大叫，石門終于被他撬開。一股濕冷的風鉆進來，舒暢至極。

    兩人鉆出禪室，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姿勢實在曖昧，都有點難堪。墓室里黑成一團，寂靜無聲，顯然保安已經(jīng)離開。黑蝙蝠擰亮手電筒，大吃一驚。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墓室，而是來到一個不規(guī)則的水洞里。地面鋪滿淤泥，濕滑得很；一旁是一條狹窄的地下河，河水深不見底，流往黑暗深處；土質洞壁極不規(guī)整。這是一個天然的地下洞穴。

    兩人明明是在墓室內，怎么突然到了這里？秦昀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回頭看見王圓箓的尸骨、禪座都不翼而飛，換成一塊厚實的巖石，他們正是從巖石底部一個空洞里爬出來的。秦昀撲過去，仔細察看空洞，內部與禪座一模一樣，改變的只是空洞之外的景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驚疑地望著黑蝙蝠，但對方也是一臉茫然。難道是電梯？在兩人鉆進禪座后下降到了地底，如果這樣，兩人一定會有感覺，除非下降速度極其平緩。但王圓箓墓建于八十年前，那時的電梯十分粗糙，震動大，運行時會有“軋軋”聲，不可能不被發(fā)覺。而且秦昀在空洞內也找不到任何與現(xiàn)代工業(yè)相關的材料，更不會有啟動裝置了。

    他們回不去了。

    “怎么辦？”初次面臨如此困境的秦昀問。

    “既然能下來，就一定可以出去。”恢復鎮(zhèn)定的黑蝙蝠回答，“我們順地下河走走看?！边@是唯一的辦法了，但問題是水道狹窄，寬僅兩米左右，而且往前十多米后就沒有陸路了，只能趟水前進。在黑漆漆的水洞里，水呈黑色，讓人恐懼。

    黑蝙蝠探險經(jīng)驗豐富，他將LED防水手電筒探入水中，可以看到水深僅半米，非常清澈，偶爾有魚蟹穿行；河底鋪滿鵝卵石，與地表淺河幾乎相同。秦昀說：“我們現(xiàn)在應該是在大泉河底，幾年前，這里多半發(fā)生過地質沉降，導致大泉河水源流向地底，進而干涸的。”他這樣講時，又隱隱覺得不對，因為自王圓箓墓跌入此地的通道八十年前就已經(jīng)設下，而大泉河六年前才干涸，時間差距太大。不過這些并不重要，當務之急是逃命。

    由于事先毫無準備，秦昀穿著淺藍色格子襯衫和黑色西褲，腳蹬皮鞋。他脫下皮鞋串起來掛在脖子上，挽起褲管跟著黑蝙蝠跳進了地下河。水深過膝，河水冰冷，如果在冬季，估計能奪人性命。兩人順著河水流向走，黑蝙蝠的GPS定位器還有微弱信號，顯示移動方位為西南向，說明此處離地表很近，但水流向下，越往前離得就越遠了。

    秦昀對突然現(xiàn)身的黑蝙蝠一無所知，自然滿腹疑忌。很難排除黑蝙蝠故意設下迷局，誘引自己走向絕境的嫌疑。他清清嗓子問：“你為什么要找藏經(jīng)洞？”

    黑蝙蝠停住腳，回過頭來笑了笑，臉上寫滿了狡猾與自負。他摸出一根軟中華遞給秦昀：“找藏經(jīng)洞的是你，不是我?！?/p>

    秦昀不解地搖搖頭，接過煙點燃，他是研究人員，生活清苦，平時能抽芙蓉王就不錯了。軟中華就是不一樣，他狠勁吸一口，說：“那你找什么？”

    “錢！”黑蝙蝠將兩把鐵鏟扛在肩上繼續(xù)前行，“你是文物保護者，我是文物販子，咱們算是對頭，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