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去愛她的尚雯婕,但她不一定能聽懂他的貝多芬。
文/Cindy 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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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冬天,梁邢笙的耳朵漸漸聽不清聲音。
那天,和嘉曄在臺上表演即興的《梁祝》協(xié)奏時,他豎起耳朵努力去聽了,結(jié)果還是伴奏錯了幾個音符。然后就去了醫(yī)院,醫(yī)生擺出一排奇形怪狀的助聽器讓他選擇,從8000到120元的助聽器,梁邢笙試用了很久,最終選擇了120元那個。橘紅色的小耳塞,電線連著一個手機(jī)大小的盒子,放進(jìn)衣服口袋里。
醫(yī)生略略惋惜地看著男孩:你應(yīng)該選個更好的,因?yàn)槟愕穆犃絹碓剿ト?,這種助聽器幫不了你多少。梁邢笙沒吭聲,出門前把平時扎起的馬尾放下來,擋住從耳朵里延伸出的電線,去了工作的西餐廳。
那年,男孩在雨花西餐廳做鋼琴師,和小提琴手曄嘉搭檔演出。演奏的服裝是餐廳提供的,黑色貼身小西服口袋很小再放一個助聽器的盒子,鼓鼓囊囊的。
嘉曄拎著小提琴上前問他:你等電話嗎?下班一起去宵夜吧。男孩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女孩說話時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盒子,耳朵里聽到的全是交流電的聲音。其實(shí)不是不愿意用更好的東西,那種塞進(jìn)耳道完全看不出來的助聽器要5000多元,這幾乎是他做鋼琴師兩個月的薪水。
西餐廳旁邊就是水晶名店,每次和嘉曄一起下班,女孩幾乎都是扭著脖子,眼神黏在櫥窗里。她喜歡櫥窗里那只昂貴的綠幽靈手鏈,是聚寶盆的花紋,3000多一條貴得要死。
他想要送最好的禮物給她。所以他用不起好的助聽器,更丟不得這份工作。
還好,失去了聽覺他還有靈敏的手指和嫻熟的技巧,可以照琴譜小心翼翼去彈。嘉曄是很好的小提琴手,合奏時總會遷就他,而客人通常都是很有禮貌地把想聽的曲子寫在紙條上。這樣工作,就算沒有耳朵也是不會出錯的。
那天,是梁邢笙獨(dú)奏最后一首曲子的時間,他選擇了琴譜上的一首獨(dú)奏,貝多芬的《月光曲》,全程分解和弦,彈奏緩慢,不容易出錯。那時,嘉曄抱著琴在臺下等他。她穿著和自己配套的小禮服,頭發(fā)剪得好像尚雯婕早些時候的小短發(fā),干凈蓬松可以藏進(jìn)好多只蚊子。她合著節(jié)奏,輕輕地替他打拍子。那樣子落進(jìn)梁邢笙眸子里,卻是寧靜而安詳?shù)摹?/p>
1800年,貝多芬在維也納遇見16歲的琪麗愛泰。那時的他已經(jīng)漸漸聽不清聲音,作為琪麗愛泰的鋼琴老師,他隱瞞了自己的病情并在伯爵的莊園給她上課,他喜歡她站在旁邊用手輕輕地敲打節(jié)拍做伴奏,每一下都敲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