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可可的房間在頂頭上,那里,掩映著大叢大叢的芭蕉,風(fēng)刮來,嗚嗚亂響。他沿著吱吱亂叫的木板樓梯爬上了二樓,往頂端走去。走廊很長,在沒有月光的夜晚,好像看不到盡頭。李憶康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到晃州縣立初中上學(xué),然后,就考到了烘江師范讀書。算起來,應(yīng)該有五六年沒有回到他小時讀書的這所學(xué)校了。樓上的門都是關(guān)著的,一間一間挨著,像一張張緊閉著的嘴,卻悄悄吐出絲絲涼氣,直往李憶康身上鉆。每一扇門里,好像都隱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這時他才想起向主任特意說的:那間房。當(dāng)時,他只想著快點(diǎn)見到汪可可,沒有聽出向主任的意思?,F(xiàn)在,他記起了,那間房,曾經(jīng)住過一對母女。后來女兒失蹤了,做母親的悲痛交加,自殺了。從那以后,常常會聽到那間屋子里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就算膽大的男人也不敢住進(jìn)去,于是一直空到現(xiàn)在。
李憶康一邊走著,一邊盯著汪可可房間的那扇黑糊糊的木門。他總覺得那扇門里面,一定隱藏著什么他還不曉得的可怕的事情。想到這里,李憶康的心又沒來由地緊縮了起來。他甚至有些后悔,剛才不應(yīng)該拒絕向主任帶他來的好意。
李憶康的腳步不禁放慢了下來,他真想立馬掉頭往回跑。但他提醒著自己,不能這樣。他的心里存著僥幸,汪可可不會今天就住進(jìn)來的,她剛剛來到龍溪鎮(zhèn),一定是找了個客棧住下來了。
那扇斑駁的舊門板離他越來越近了,給他的感覺是,不是他在朝那門走去,而是那門在向他走來,舊門板越來越大。門板終于停止了向他走來,停在了他的面前,向他倒來,他嚇住了。門板如果真的倒了下來,會是什么樣子?一定會和現(xiàn)在操場上那張門板一樣,門板后,是一個死人。
李憶康想到這里,頭皮麻了一下,他很快地轉(zhuǎn)過身子,撒腿就要往回跑。正要跑時,他聽到了汪可可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汪可可并沒有住客棧,她在里面。汪可可的聲音變了調(diào),嗚嗚咽咽的。他的心里一陣內(nèi)疚,這都是他的錯。他趕忙死勁地拍門,邊拍邊叫道:“可可,快開門啊,是我。”屋里除了汪可可的嗚咽聲外,還是什么動靜都沒有。李憶康的眼前,出現(xiàn)了那個伸著長長的舌頭吊死的女老師的樣子,她正雙手掐著汪可可的脖子,汪可可在驚異地掙扎著。李憶康的心都快要滴血了,他再也不拍門了,一腳就把門踹破了;隨著那扇門倒地的聲音,他沖了進(jìn)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