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引爆自殺裝置，這是一個問題。每當(dāng)路過那家狗肉店，看到被煺了毛的小狗懸掛在鉤子上，像個撅著屁股的嬰孩，他的心就一陣悸痛，催自己趕快下手了斷。血色猩紅如同旗幡，呼喚他踐約。手邊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有一些事情才剛剛開始。他勸慰自己，死這個大前提既然確定了，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差別不是很大。人對于自己的死，還是多一點耐心。少安毋躁。

甄選地點，公司的意見是在水晶廳，程遠青謝絕。她擔(dān)心會讓報名者緊張，選了朋友閑置的住宅。

褚強穿一套薄花呢淺灰西裝，四處打量?！澳f過這人是搞藝術(shù)的，我以為會看見牦牛頭?！彼f。

“這墻上原來真有一個慘白的羚羊角，叫我給收拾到壁柜里面去了。家是放松的地方，有某種程度的亂七八糟顯得親切。”程遠青邊回答邊整理著沙發(fā)布墊。

客廳面積不小，地面鋪著駝色的地毯，葡萄紫色的沙發(fā)擺成“廠”字形，闊大舒適。程遠青帶來若干個果綠色的布墊，雜亂鋪在上面，顯出輕松的愜意。

“朋友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國，我在電話里商量過了，她愿意支持公益事業(yè)?！背踢h青說著一抬頭看到褚強直冒汗，皺眉道：“干嗎像個航天飛機似的，全副武裝？”

褚強從紙巾筒抽出紙巾擦著汗說：“第一次見面嘛，又有性別差異，我想正規(guī)些好?！?/p>

“換件衣服吧，看你熱的?！背踢h青說。

“程老師，我不熱?！瘪覐娬f。既來之，則安之，他現(xiàn)在端正思想，盡快以一個主人翁的態(tài)度投入工作。

程遠青干脆挑明說：“除了關(guān)心你別捂出痱子，從工作出發(fā)，也得要求你換件衣服。太嚴肅了?！?/p>

褚強糊涂了，問：“嚴肅有什么不好嗎？”

程遠青說：“甄選，需要報名者顯示出各自的真實狀態(tài)，越隨意越好。你穿得這么正兒八經(jīng)，她們也會不由自主緊張起來，對考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