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生父、父親和我的家世(2)

失落的巔峰:六位中共前主要負責(zé)人親屬口述歷史 作者:周海濱


父親十三四歲的時候,家里連租房的錢都沒有了,只好寄住在瞿氏宗祠。1915年夏,父親輟學(xué),這時離中學(xué)畢業(yè)只有半年時間。在常州中學(xué)學(xué)習(xí)期間,父親制作的展品還被送到巴拿馬萬國博覽會展出。

秋白母親性格柔中帶剛,情感豐富細膩,對兒子特別慈愛,并寄予極大的希望。家中光景一天不如一天,她讓丈夫去湖北謀生,并將婆婆送到杭州大哥瞿世琥處。婆婆在大兒子家里亡故,親友們都責(zé)怪她,加上孩子啼饑號寒得讓她覺得茫然無助。秋白母親生有五子一女,親友們沒有誰去幫助他們。奶奶說:“唯有自己去死,才能換來親友對孩子們的照顧?!彼裕诖汗?jié)前她就準備自盡。趁丈夫和秋白都不在家,她讓大女兒軼群去舅舅金聲侶家,讓還不懂事的二兒子阿云買來一封紅頭火柴,把劇毒的火柴頭全部剝了下來,然后就選擇服毒的日子。大年三十年夜飯,她做得很豐盛,丈夫與孩子們都很高興,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之處。1916年正月初五的夜里,她吞服了用燒酒拌和的火柴頭,突然自殺!

父親常常說起奶奶的自盡,而每次談起時都沉默很久,奶奶去世的陰影一直伴隨著他的一生,在《多余的話》等著作里,他也反復(fù)提到他的母親。

奶奶去世時,父親最小的弟弟才3歲,沒有家產(chǎn)又沒有工作的爺爺把一個個孩子安排在親人家里生活、受教育,把那個自幼遲鈍、有神經(jīng)病現(xiàn)象的兒子帶在身邊。

父親一直很關(guān)愛弟弟、妹妹,努力維系著失去母親后的親情聯(lián)系。1916年冬,父親和三弟一同在武漢黃陂二姑家,表兄周均量教三弟讀唐詩。因三弟半天背不出一首絕句,被表兄罰跪。當(dāng)父親走進書房時,大聲喝道:“起來,這成什么樣子!”表兄生氣了,不再教三弟,也不和父親說話。事后,瞿秋白對表兄說,自己不是袒護弟弟,而是反對體罰的教育方式。

父親的才華讓人驚嘆。他會唱昆曲,曾經(jīng)教作家丁玲和夫人王劍虹唱《牡丹亭》,并讓他們按照節(jié)拍吹簫;他會繡花,把花鳥畫在綢子或者棉布上,然后題上詩詞,教她們繡花。瞿秋白還喜歡篆刻,他把喜愛的詩句或者自題的詩句刻在青田石、壽山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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