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信走上前,似乎想要對未央說什么。
這時,病房里的涼生,似乎覺察到了異樣,他猛然轉(zhuǎn)身,漂亮的雙眸里閃過一絲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仿佛是歷盡千年的一個回眸,漫長而遙遠(yuǎn)。
在他回頭看到我那一刻,我悲從中來,匆忙轉(zhuǎn)頭,沒命一樣跑開了,撞開了身邊的寧信,也躲開了她挽留的手。
身后,寧信輕輕一聲——噯——我的名字她未曾喊出口,卻依然換來的是未央慍怒的目光。
我獨自躲在走廊的轉(zhuǎn)角處,像一縷孤魂野鬼一樣,竭盡克制,忍住淚,忍住呼吸,忍住不嚎啕大哭出任何聲息……
那一天,醫(yī)院里,他離我只有十幾步遠(yuǎn)的距離。
他們倆手上的“婚戒”嬌艷如花,我一人在冰涼的地板上淚如雨下。
那病房門外,傳來了對話——
涼生奪門而問,聲音中些許期許,剛才……是誰?
未央回頭,定了定神色,微微一笑,溫柔的說,哦,沒誰,一個亂跑的小孩。
寧信在一旁,神色寂靜,微微傷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涼生,嘴巴緊緊抿著,沒有說話。
【11、姜生:我是膽小鬼,卻不得不為你鼓起這許多的勇氣?!?/p>
嗯,是一個小孩。
一個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路的小孩;一個只能躲在病房轉(zhuǎn)角冰涼的樓梯間哭泣的小孩;一個曾經(jīng)在四歲時就將自己的手放在六歲你的手里的小孩;一個真的不愿意一輩子都喊你“哥哥”、卻不得不一輩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轉(zhuǎn)角處,我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臂哭,卻不敢出聲息。
病房門外時,我還曾想過,如果你突然發(fā)現(xiàn)了我,我該怎么去面對?
我以為我會克制了再克制,沖你做了個鬼臉,傻大姐似的咧著嘴笑,故意將話說的萬分輕快,哥,我剛來。只是不想給你和未央姐姐做電燈泡哎!呵呵。
那時候,我的眼淚肯定會不合時宜的流到唇邊,然后我就故作調(diào)皮的舔了一下,掩飾著騙你,哥,我這是替你高興的。你瞧你,終于有了“歸宿”了。說完我就仰著臉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跟剛從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
那氣氛肯定尷尬要死,你會不會突然問我,咿,姜生,天佑……沒和你一起來?
然后,未央肯定會緊張的站在一邊,看著我。
那我也會看她一眼,然后沖你笑,說,呃,他今天本來是要和我一起接你出院的,公司突然有事,走不開。呵呵,走不開。呵呵。
……
涼生,你瞧,我以為我會那么堅強(qiáng),可以對著你說說笑笑,可到最終,現(xiàn)實里,我卻只有一個人躲在轉(zhuǎn)角冰冷的地板上獨自哭泣的勇氣。
我從小是跟在你身后的膽小鬼,卻不得不為你鼓起這許多的勇氣。
【12、涼生:后來才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剛剛,病房中,她用一片碎瓷劃出了我整片傷心。
左手上,無名指血戒如花;右手邊,卻只肯留給一個人。
我問她,剛才……是誰?
她說,哦,沒誰,一個亂跑的小孩。
很多年前,你也是個愛亂跑的小孩吧。
魏家坪的碧綠的草場上,酸棗枝椏下,捉蟲子,玩泥巴,狐假虎威的做著雄霸魏家坪的“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