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爸去了姑姑家，他不是最看不上這個妹妹的嗎？”我站在樓梯上問道。

“你姑姑請他過去的，去了一個上午了?！薄芭尽币宦?，碎了個盤子，我走到廚房門口，定了定神，說：“媽，你有什么事瞞著我?！?/p>

“就是有什么事也不該小孩子知道，回你屋干你的事去，別在這晃來晃去，快走！”她重重?fù)ハ率掷锏耐肟?，噼里啪啦散了一地，有摔碎的，有骨碌碌滾出老遠(yuǎn)的，她的背影堅決而且生硬，自從我長大后，她從沒像這樣發(fā)過脾氣，在印象中，始終溫柔如水的她忍耐著全家人的幼稚與無理取鬧，收拾著我們戰(zhàn)爭后的殘局，一直以來她的堅忍是家庭的連接帶，有她在我們才和平共處到今天，可現(xiàn)在，媽媽猶如一座壓抑太久的活火山，終于在某個契點，適時地爆發(fā)了。

“那我上樓去了。”我怯怯地?fù)炱鸬厣弦黄P子的碎片，她像是后背長了眼睛，“放在那，我來收拾?！?/p>

大概是察覺自己的失態(tài)，她的語氣沒剛才那么緊迫了。

我上樓和衣而睡，頭剛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被人拍醒，我不耐煩地翻個身，摟緊懷里的被子，“干嗎？”

“妍妍?！笔俏覌屧诮形遥姴黄鹱饔?，就踢了我一腳，“有個男孩子找你?！?/p>

“哪個男孩子，你不認(rèn)識莫朝陽嗎？”我嘟嘟噥噥地說著，又要跌回夢里去。

“不是朝陽。”她咬著牙說，“看你還有沒個女孩的樣子，”她把手伸進(jìn)被子里擰了我一下，聽聲音就知道笑臉沖著他，“你們聊?！闭f完她下樓了。

我猛地反應(yīng)過來，找我的可能是敖廣或是車載臣，回頭一看，車載臣坐在離我床不遠(yuǎn)的椅子上，怔怔地看著我。

“干什么？”我把被子拉到下巴，緊張地問。

“你全身我都看過了，現(xiàn)在遮遮掩掩做什么。起床，我們?nèi)コ燥??！彼πΦ乜粗?，說。

“你……”我坐起來，察覺自己頭發(fā)蓬亂，或許眼角還有眼屎，又羞又惱地指著門口說，“你出去，說好了以后再不相見的?！?/p>

“起床就是了?！闭f完他起身出去了，聽見他大聲在樓下跟我媽說話。

“怎么，叔叔不在家？阿姨一個人好辛苦啊，我來幫你吧……”

“哎哎哎，好孩子，還是我來吧，你這細(xì)皮嫩肉的，怎么能……妍妍，死丫頭，還有臉在床上賴著不起來，你領(lǐng)導(dǎo)找你出去吃飯呢?！眿屧跇窍潞拔摇?/p>

“我這女兒從小就是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他們倆在樓下虛假地客套著。

我一咬牙，雷厲風(fēng)行地在我屋內(nèi)的小梳妝臺前收拾一番，大步流星下樓，干癟地說：“走?！?/p>

“阿姨，您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反正叔叔不在家，您一個人也寂寞……”他像撒嬌似的偎在我媽身邊，熱情地邀請。

顯然我媽很沒心情，但她還是做出慈愛的樣子拍了拍車載臣的肩膀，“你們年輕人去吧，好好玩?！?/p>

“嗯，阿姨這個是我的名片……”

“走！”我站在他面前吼道。

“阿姨再見。”

夜晚的風(fēng)十分溫潤，沒了白天的干燥，經(jīng)過一天的雨水的沖洗，清新的氣味把肺也沖洗干凈了。

“阿姨真熱情，你就差遠(yuǎn)了，整天跟誰欠你錢一樣，拉著臉，見人笑一笑，對你也有好處。”他邊說邊瞄著我的反應(yīng)。

“娜娜呢？”我討厭別人動輒把自己架到師長的位置，教育別人的不足，岔開話題問道。

“沒見?！彼行┓锤械鼗卮?，“能不能不討論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