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裴安娜就是個一輩子生活在幻想里的富家千金,在她眼里,這世界上沒有丑惡和污穢,只有閃亮亮的水晶燈和被擦得發(fā)光的銀器。每次我去她家,她都會給我準(zhǔn)備一堆公主裙,然后拉著我討論各種不切實際的言情小說和偶像劇,抒發(fā)她滿心的少女情懷。
她不止一次地告訴我,她要替我和她兒子舉辦世界上最夢幻的婚禮,在蔚藍(lán)的海上,頭頂廣闊的星空,豪華的游輪里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貴族,為我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每次她這么說,我都忍不住在心里淚流滿面。
天哪,別賜給我一個這么熱情的婆婆行嗎?
綜上所述,沒有一個正常女人會愿意跟沈公子回家,至少我不會。
于是我故作為難道:“可是今晚有場重頭戲,我還不知道要拍到幾點?!?/p>
“什么戲?”
“就是我演的女主角蕭楠,要趕去參加演出,在路上被車撞了?!蔽液喴卣f了一遍。
“這么危險的戲,不是應(yīng)該用替身嗎?”沈林奇沉著臉問我。
“本來是要用替身的,不過……我覺得我可以啦,又不是跳樓什么的,而且導(dǎo)演也覺得這樣真實些……哎,你去哪兒?”我拉住沈林奇。
“我去跟導(dǎo)演說,讓他給你找替身。”
“不要!”我急忙攔住他。
開玩笑嗎?我是說了多少好話,信誓旦旦地在孫導(dǎo)面前保證不會出事,才接下這場戲的。
沒錯,曾經(jīng)的我,確實是那種就算吊個鋼絲都要讓替身演員出馬的混混型演員,但是這部戲,我說了,對我的意義是不同的。
我頭一次有了想好好地演戲的沖動,哪怕只是一次,為了白哲,我也要試一試。
“我決定了,這場戲我一定要親自上陣?!?/p>
“我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鄙蛄制胬淅涞鼐芙^我。
“如果你不同意,以后也別想我再跟你回家?!蔽移届o地說。
許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忤逆他,沈林奇愣了愣,緩緩摘下墨鏡,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我,像一只潛伏著的猛獸,令人不寒而栗。
我這時才感到有些心虛,我知道自己根本斗不過他,就像上次那樣,斗到最后,也只會是我低聲下氣地去跟他賠禮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想讓阿哲看看我演的戲……”我低著頭,喃喃地說。
他的聲音隔了好久才傳來,他說:“好吧,不過我要看著你演?!?/p>
什么?
我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竟然答應(yīng)了!
我很緊張。
不僅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嘗試比較危險的戲份,更因為,沈林奇在一旁看著我。
真的,從我們認(rèn)識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看過我拍戲,這絕對比周圍站著的導(dǎo)演、動作指導(dǎo),殺傷力要大得多。
即使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緊張什么勁兒。
“等會兒你只要放松就行了,之前我跟你說的你都領(lǐng)會得很好,車由專人開的,絕對不會傷到你,你只要照著我說的動作做就行了,明白了嗎?”動作指導(dǎo)楊老師,跟我一遍遍地強(qiáng)調(diào)著。
我謹(jǐn)慎地點頭,他說的那些,我全都銘記于心了,場地里的保護(hù)工作做得很好,只要動作標(biāo)準(zhǔn),絕對不會受傷。
“你有舞蹈經(jīng)驗,這樣的動作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總之別有太大負(fù)擔(dān),不會有事的!去吧!”楊老師拍了拍我的肩。
“好!”我點點頭,看了眼不遠(yuǎn)處站著的沈林奇,毅然朝場地走去。
這場戲其實很簡單,就是蕭楠背著吉他走過斑馬線的時候,一輛車飛馳而來,她被車燈一閃,然后被撞飛。
和當(dāng)年白哲的經(jīng)歷何其相像。
一切就緒,我開始向前走。
“開車!”導(dǎo)演下了指令。
一輛轎車朝我駛了過來,當(dāng)那刺眼的車燈照到我的時候,我腦海中一片空白,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白哲,那輛車朝他飛馳而來,然后他的身體像一片羽毛般飄落,鮮血在馬路上淌開來。
“CUT!”
結(jié)束聲響起,孫導(dǎo)和劇組人員都樂壞了。
“太棒了!”
“沒想到一次就成功??!”
“真比特技演員的動作還到位!”
“要不是拍戲,我都還以為是真的呢?!?/p>
……“驀然,你可以起來了!”
我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于是努力抬起頭,慘兮兮地笑:“導(dǎo)……導(dǎo)演……我好像起不來了……”
Oh my god!
我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