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許佑恬上樓,正在家門前輸入密碼,先是聽到電梯“?!钡囊幌?,接著便又聽見很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連頭都懶得回,中午心里的一股氣還沒消,拉開門自己走進了屋子。
“許佑恬?!闭Z氣不是不好,是很不好。
“干嘛?!”許佑恬極不情愿地側回半個身,語氣同樣糟糕。
陸一宸一步步慢慢走近,一張從剛才就冷到現(xiàn)在的臉讓她看著都覺得眼睛疼,真懷疑他是不是有面部肌肉僵硬癥。
他“哐”地一下把車鑰匙扔在了茶幾玻璃上,力度絕對說不上輕,擦出刺耳的清脆。許佑恬莫名其妙,她是被落單的那一個都還沒發(fā)火,他倒像吃了炸藥一樣。
陸一宸看她一副面不改色無所畏懼的樣子,心里更加惱火。他本就心浮氣躁,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fā)泄。方才他剛一把車開過許佑恬身邊就從側視鏡里看見她迅速從滿臉怒氣變成喜笑顏開,一臉討好地跟衛(wèi)斌揚說再見。不知為什么他心里突然就涌上一個詞,水性楊花。
他當即心里發(fā)出一聲冷笑,也許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樣地水性楊花。有了新人忘舊人,連相認都不情愿。林夕禾居然還跟他玩起“先生我不認識你”的這種惡俗的戲碼,真是可笑。現(xiàn)在連許佑恬都是這副吃里扒外的德性,教了那么多年也沒見到變得乖巧一點,反而翅膀還硬了,叫他怎么不氣?
陸一宸不快地瞇起了眼,說:“讓你自己回家,你反而趁機去找那個小白臉,瘋到現(xiàn)在才回來?”
許佑恬望著他那雙飽含利劍的眼,腦子里飛快地想了想,之后還是揚高了下巴,理直氣壯,一字一咬牙地說:“對!”
“外頭有靠山了,所以就本事了?”
“對!”
她“對”字剛一出口,陸一宸驟然反手一個巴掌,“啪”地一聲甩在她右臉上。
許佑恬一下子就懵了。
其實陸一宸下手并不很重,他只是一瞬沖動,在挨到她臉的時候還是突然一軟,只放了三成力道。加上只是手背,角度不好著力。
但許佑恬還是覺得火辣辣地疼,整個嘴角都麻了。她想罵人,可嘴里顫抖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牙齒像在打架,只能用一雙越來越紅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扇她巴掌。
陸一宸還停在空中的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下來,半晌才緩緩下移,指甲死死地按在手心里。許佑恬眼眶里漸漸地越來越滿,到最后終于盛不下,有一滴水珠從左邊的下眼瞼處溢出,緊接著右邊也掉落出了一滴,直接滑到她緊緊抿著的嘴角邊,滲進了她的嘴里。
整個場面冷卻了足有半分鐘,看她這副又犟又狠的樣子,陸一宸心里似乎猛然沉了一下。他動了動唇,卻一時說不出什么話。剛才一切發(fā)生得有些突然,他好像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他從來都很冷靜的,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許佑恬整張臉愈發(fā)地紅,尤其是嘴巴,被她自己咬得呈現(xiàn)血色。她眼淚無聲但簌簌地落,聲音不住地發(fā)顫,可語氣卻狠絕得連陸一宸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個混蛋,你敢打我臉,我爸都沒打過我臉!陸一宸我告訴你,我以前忍你那么多年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把你自己當根蔥???!”
陸一宸盯著她許久,手上緊緊地攥拳,半垂的眼簾成功地掩蓋了些許真實的情緒。他不是沒有見過許佑恬哭,也不是沒有見過她發(fā)怒,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一樣,竟然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他終于一字一頓,卻又略顯無力地發(fā)令:“你給我閉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