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當時參與圍剿魔教的各派弟子,不是絕口不提詳情,便是搖頭稱真不知此人真正身份,唯一眾口一致的便是此人的確酷愛花,特別是小朵的花。
一時間江湖興起了花卉熱,紛紛效防,男子都愛賞花,姑娘們都愛戴花,就連小孩也喜歡摘花,花價更是一路暴漲,而且花朵越小越暢銷。很多原先貧窮到只能以賣山花為生的貧苦百姓一夜暴富。
關(guān)于他的據(jù)說也越演越盛。
又三個月。
寒冬。駱州城郊。子夜。
北風(fēng)夾著刀子,一抽一抽地狠刮,刮得漫天白雪,發(fā)瘋似的狂亂起舞。整個世界瘋魔一般狂雪亂舞,除了樹下那個異狀的雪堆,無論風(fēng)怎么刮,雪如何的舞,始終靜靜的貼在地上。
片刻之后。雪堆動了,噴出一道雪花,飄飄揚揚向下又落入地上。那雪堆下好似有什么,動了兩下,唰唰的掉下些許的白雪,驚現(xiàn)一張人臉來。
原來不是積雪,而是被雪埋住的人。天色太暗看不清此人的樣貌,只有那雙眼卻是雪亮雪亮的,還一上一下的翻著白眼。
“去他的師傅!”肖芳華忍不住發(fā)出今天不知是第多少次的抱怨,眼里積上頗多的怨氣。不就是出個師,不就是出個師嗎?用得著在他胸口劃兩道,打得他半死不活,再拍拍屁股吼一句欠扁的話,徒兒恭喜你出師了?
難道把自己徒弟打得半死不活,再扔出去很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好吧,至少師傅覺得很有意思!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罵一句,去他的師傅!明知道他必須出來的原因,卻以未出師為由不準他出谷。這分明是逼他出手嘛?看來打掉他僅剩的兩顆牙是正確,不然他就不知徒弟也是會發(fā)飆的!
血還真是廉價的東西,嘩啦啦地向外流,絲毫沒有猶豫的意思,原本純白的世界,硬生生的被他染出一片紅來。眼前的是什么,起霧了嗎?都看不清明了。
他可沒有小花那般厲害,是她的話肯定兩三下就止了血,可惜她不在!
難道這是報應(yīng)?可是他這輩子真的沒做過什么壞事,除了……除了,咳咳!那天路過河邊,不小心看到小花在……咳咳,沐浴。
但他也只是瞄了一眼而已,一眼!
好吧,他懺悔,其實他是看了二眼,二眼之后,就受不了那快要燒起來的臉,就奔出林子了滅火去了。
這……值得原諒吧?
他不會醫(yī)術(shù),顯然躺在雪地里止血這個法子是不明智的。偏偏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全身上下除了血,其它全是僵的。
幸好,幸好來的時候都打聽好了,特意選了這么個地方。因為前面這座大宅子里住著一位大夫,而且是最好的大夫,所以就算他有個萬一,人家也不至于見死不救吧?想到這里他安心的繼續(xù)躺。
可惜想法終歸是想法,現(xiàn)實仍舊是殘酷的,當那北風(fēng)呼啦啦吹得他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很快肖芳華就知曉,因為這個天真的想法,犯下了怎樣一個嚴重的錯誤。因為他忘了打聽這個最好的大夫,究竟姓甚明誰?也忘了趁可以動的時候,抬頭看看門口牌扁上,那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左府。
混官場的,可以不知道天下誰當家;混商場的,可以不知道米飯什么價;但混江湖,你絕對絕對不能不知左家!
顯然他就是唯一個未普及人士。
左家世代行醫(yī),醫(yī)術(shù)之高名滿江湖。無論你是受了多么嚴重的傷,只要進了左家的門,無論是吐血的,中毒的,缺臂膀少腿的,保管活蹦亂跑的出來,江湖人稱醫(yī)神醫(yī)。
而左家最出名與最擅長卻不是他們的醫(yī)術(shù),而是他們——見死不救!
一刻鐘過去,突然傳來腳步聲!終于有人來了,快救我吧,快救吧!他內(nèi)心吶喊!腳步越來越近,停在了他身側(cè)。
然后……
轉(zhuǎn)身走了!
肖芳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又一刻鐘又有人來了,快救我吧,快救吧!內(nèi)心大聲吶喊!腳步越來越近,這次沒有停頓。
然后……從他身上跨過去了!
再一刻鐘兩個人來了!“咦,這里有個人也!”一人驚呼。
“我看看,真的也!”另一人回。
然后……也走了!
不帶這樣的吧?他僅存的一絲意識,在咆哮在怒吼,這里有個病人,有個病人啊,還淌著血新鮮熱呼著呢,他們怎么可以視而不見?
可惜回應(yīng)他只有那呼嘯的北風(fēng),越來越冷的身軀和越來越渺茫的希望。
這次過去了兩刻鐘,當意識正離他而去時。又傳來了腳步聲!
緩緩靠近,緩緩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后……
一腳踩上他的身體,繼續(xù)前行!
一時間,肖芳華也不知道是怒氣占了上風(fēng),還是求生意識過于強烈,瞬間暴發(fā)力量伸手猛的向前一抱,死死抓住那正要遠去的腳步,不管這個是見死要救的,還是見死不救的,再不抓住再過個一刻鐘,他就真的要死了。
要是這樣,小花一定又會生他的氣了!不能死,絕對不能!
下一刻他失去了意識,卻潛意識的抱緊了那只救命的大腿,死都不放。
前面的腳步也終于停了,一身白衣如雪的身影,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多出來的爪子,微頓了一下下。
然后,果斷的回身抽腿。
抽不動!再抽腿。仍是抽不動!
再抽……不動。
停下,眉心擰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似是在考慮什么。然后,微彎下身子,雙手同樣抱住自己的大腿,奮力的往前走。一步一步再一步。后面的挺尸也跟著一拖一拖再一拖。
于是——滿天的大雪中,一個矮小的白色身影,抱著自己的大腿,一捌一捌拖著一副挺尸,劃開厚厚的白雪,不畏凌利的寒風(fēng),亦步亦趨的向前龜行,直到來到幾十丈開外的左府門口。
“小姐您回來了,怎么這么晚……腿怎么了?”門口的丫環(huán)驚呼:“咦,您拖的是什么?不會……是個人吧?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
“路上揀的!”
“……”于是這個傳聞中無所不能的大俠,江湖上神一般的人物,總算愿以償?shù)谋蝗藪冻值郊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