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再問老百姓:仙人閣中誰最美?
他們一定會答:不是頭牌殷紅姑娘,不是全才的映霞姑娘,而是仙人閣的老板——當(dāng)年買下牡丹樓的那名男子——納蘭仙。
天底下的師父,到底是如何對待自家徒弟的?
隨心身系華麗服裳,梳京城最流行的發(fā)型,渾身上下都是貴重飾品,每一件皆金光閃爍到不禁讓人炫目。臉上的大濃妝徹底遮掩了本來平凡的小臉蛋兒,保證每走一步路,都可掉下一籮筐白面粉。
不過沒關(guān)系,她不需要走路。只要坐在這里當(dāng)一個稱職的木偶,完美演出這場戲。
“隨心,準(zhǔn)備好沒有?”
無聊到極點的隨心早已快快樂樂地接受了周公的熱情邀請,正和周老爺子燒烤呢,腦袋上猛然一記巨痛,硬是把口水淌滿地的她從烤肉堆里拽了回來。
“好痛!”隨心抱著腫了個大包的腦袋慘叫,臉上那厚厚的面粉險些龜裂毀容,“拜托你心理變態(tài)就去看大夫,別天天以欺負活潑可愛的我為樂!”
她面前的是一名絕色美人。
美到天地為之失色、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移開目光的傾城傾國美人。瀑布般黑亮的長發(fā)簡單地綰了一圈發(fā)髻垂于修長的腰身背后,玲瓏十指如晶瑩剔透的白玉,加上精雕細琢的五官。一雙大眼猶如夜魅,每一下眨動,幻若妖精降世。
可隨心才不會被他的皮相騙到呢,可惜怒火還來不及燃為雄雄烈焰,便又被一下狠拳擊得粉碎:“叫你干活兒你竟敢找周老頭子約會!還有,坐得這么齷齪干嘛?客人就是離你兩丈遠,也知道你是大大的冒牌貨!”
隨心不甘愿地坐直,忍不住嘀咕:“明明叫我只要坐在這里就可以,這么多意見自己來……哎呀!”
“少亂嚷!殷紅不但是‘仙人閣’第一頭牌,也是我們揚州第一美人兒!你這樣大呼小叫,簡直侮辱了殷紅在全揚州城乃至全國無數(shù)男女心目中的形象,到時候你賠得起嗎?你給我乖乖坐好,萬一被發(fā)現(xiàn)你是假的……哼哼——”
雖然擁有絕色天香的容顏,但顯然美麗的外表下未必配有一顆溫柔甜美的心,至少在隨心看來,面前的人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活動式屠宰刀。
“仙仙,麻煩你過來這邊看看好嗎?”
“好!我馬上過來!”
背后響起另一名女子的呼喚,美人兒瞬間從惡毒屠宰刀變身成善解人意的溫柔老板。幸好他走得快,否則別說厚厚的面粉,連隨心的面皮都會被他敲下來。
但說到底,若不是她心軟求師父讓殷紅姑娘離開,現(xiàn)在就不用頂著這堆重到能壓死大象的飾物、衣裝以及滿臉厚面粉來充當(dāng)花瓶了。
不對!千錯萬錯,錯在她居然會拜那個外表美麗內(nèi)心兇殘的人妖為師父,從此開始黑云蓋頂?shù)谋瘧K人生!
揚州向來以花柳聞名,可如果你問揚州百姓心中最美的是什么,他們一定會答你:仙人閣的姑娘,比花還美。
仙人閣本是一間名為牡丹樓的青樓妓院,在揚州并不特別出名,現(xiàn)在已鮮少有人記得。
因為八年前,一個路經(jīng)此地的男子看不慣老鴇對姑娘又踢又打,全然不把她們當(dāng)人看的態(tài)度,便擲萬兩黃金買下牡丹樓,當(dāng)晚就放了被迫賣身的二十多名姑娘,余下不愿離去的也恢復(fù)了自由身。
男子做完善事便欲離開,但姑娘們哭天喊地,個個說要以身相許報答大恩。結(jié)果男子“被迫”留在此地,把牡丹樓改頭換面。雇來各技藝高超的師父,不但教姑娘們琴棋書畫,連廚藝、刺繡等一技之長也逐一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