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仙人閣這半年,盡管隨心每天都在一個卑鄙無恥的師父底下受盡欺壓,與其他姑娘卻十分投緣,尤其是殷紅。殷紅雖為第一頭牌,但為人隨和溫柔,常和隨心姐妹相稱,隨心自然也非常喜歡這個漂亮體貼的大姐姐。
沒想到昨日身兼侍女、雜工、褓母、小廝等多重身份的隨心給殷紅送茶時,正正撞到她與情郎相會的場面。殷紅哭得天崩地裂,說仙人閣雖好,但她只想和情郎建筑新生活,望隨心幫忙向納蘭仙請求。
納蘭仙仿佛早已知曉,面對殷紅的哭訴,只回一句:“你以為張員外會答應(yīng)嗎?”
殷紅又痛哭起來,想來早料到那個仗著自己有錢有勢老想逼她做小妾的員外定不會輕易讓她離開。求納蘭仙是假,實則是希望他能幫她解難。
納蘭仙不慌不忙,只叫殷紅撿了貼身物品就跟情郎離開。
隨心不懂。隔日就是初五,殷紅必然要出現(xiàn),現(xiàn)在讓她走,馬上就會被發(fā)現(xiàn)她離開揚州。到時候張員外找人去追,他們兩個的腳程怎及得上快馬?
隨心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干了天大的蠢事,以師父的聰明奸詐怎可能料不到?他是故意等著她開口。
因為師父的結(jié)論是:由她假扮殷紅出席。
天知道她是拜了一個怎樣萬惡的師父,竟以日日坑害自己的徒弟為樂。
隨心的爹是捕頭,在女兒家的禮儀打扮方面從不要求,只要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就已心滿意足。以至隨心自小活潑好動,要她干干粗活兒做免費雜工也罷了,如今假扮藝樓的頭牌好比逼她投河自盡!
師父說,仙人閣中各個姑娘在初五都有表演,只有她最閑,她不做替身誰做?
這理由顯然是胡扯的,以他的聰明才智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怎會沒有?
縱然有千百個不愿意,為了殷紅的幸福,隨心還是裝扮成了花籃,必須一動不動地熬過痛苦的兩個時辰。幸而師父沒叫她獻上殷紅姑娘最擅長的鈴舞,否則……她絕對可以幫她偉大的師父大人狠狠砸掉仙人閣的招牌,而且保證以后絕對無法縫補。
百般無聊地坐在最頂上,強忍住想打哈欠的沖動。就在她剛決定以發(fā)呆來打發(fā)這痛苦的兩個時辰時,大堂前排突然傳來一陣朗笑聲,所有客人和其他姑娘都紛紛望過去。
那是位一身青衣的年輕公子,年紀(jì)不過二十有余,面如美玉,目如朗星,身形修長挺拔。其風(fēng)姿不似揚州人士,倒像北方一帶,瀟灑翩翩,自有一種俊秀脫俗的氣質(zhì),不少仙人閣的姑娘反倒看他看得呆了。
青衣公子撲撲手中的雅扇,笑著朝坐在身后的深色衣男子說道:“看來仙人閣的名字傳得響,也不過如此。居然找個假姑娘做替身,真是羞啊羞!”
隨心頓時心猛跳,沒想到居然有人離著這么遠又隔著一條紗簾也能辨出她的真?zhèn)?,?dāng)下恨不能找個地洞活埋了自己!隱約能聽到背后幾個姑娘的叫聲:
“是天公子!”
“真的!越天城的掌門怎么會來我們這里?”
“比傳聞的還俊美優(yōu)雅、瀟灑出眾,真叫人拔不開眼睛!”
“這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貴客??!”
青衣公子又朝隨心的方向看了一眼,搖搖雅扇:“頭牌都如此,其他更不用說!若翼,我們回去吧!”隨即不顧旁人的側(cè)目,人已揚長而去。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只有隨心和納蘭仙清楚。但納蘭仙那主謀早不知跑哪兒偷樂去了,只剩隨心大汗淋漓,還要擔(dān)心汗水別滴到臺下,到時候就真的自揭老底毀了仙人閣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