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歲才大一的你，難道囂張的時候并不覺得慚愧嗎？”

她背著手，圍著卓王孫轉(zhuǎn)了一圈：“大少爺，我記得你在英格蘭地區(qū)的時候成績挺好的啊，十次考試，我總有一兩次考不過你。怎么上了大學(xué)就這么差？難道這就是中國古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卓王孫臉色陰冷之極，并不說話。

秋璇嘆了口氣：“雖然你們家是亞太地區(qū)第一家族，你是唯一繼承人，將來必定成為大公。但是，上學(xué)還是很必要的。就算你不必為考試和找工作操心，但上學(xué)可以改變你的氣質(zhì)啊。那句話叫什么來？腹有詩書氣自華呢！”

她裝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卻禁不住眼角眉梢越來越濃的笑意。

“大少爺，你為什么不好好讀書？”

她踮起腳，湊到卓王孫的眼前，戲謔地望著他的眼睛。他們倆個人的距離，連一縷陽光都不到。仿佛只要一俯身，就可以將她擁在懷中。但，卓王孫知道，只要他一動，她立即就會像陽光一樣逃開。

她總是這么飄忽不定，讓人無法捉摸。有時候單純的就像是個孩子，眸中盈盈的，是未諳世事的純真，但，她真正的心思又有誰能夠猜透？

她明知道，如此靠近他會讓他痛苦，但，為什么還要撩撥他？

凝視著他的痛苦，真的這么快樂嗎？

離開了他的時候，真的會快樂嗎？

沒有他跟她爭強(qiáng)奪勝，沒有他跟她青梅竹馬的日子里，她快樂嗎？

他緩緩搖了搖頭，陽光漏下的斑點(diǎn)隨之一陣破碎，而又重生。他的雙眸隱在陽光中，亦充滿了秋日綠蔭下的迷離：

“讀書，有什么用？”

他倨傲地笑了笑：“三年前，我將華音大學(xué)所有的名教授集在一起，問了他們一個問題。但，沒有人能回答我。你說，讀書，還有什么用？”

秋璇：“你問的是什么問題？”

卓王孫一字一字：“我問，那個從舞會逃走的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秋璇的笑容頓了頓。她忽然清楚地感受到，三年前，當(dāng)卓王孫用極端的方式將所有白發(fā)學(xué)者聚于一堂，問出這個問題時，他心中的痛苦。

那是翻遍所有經(jīng)卷，都無法發(fā)覺的答案。

從此，他再也沒有去過課堂。

是她的離別改變了她，讓他變得陌生。

秋璇輕輕嘆了口氣。為什么他們之間的話題，每次都會談到不歡而散？

卓王孫凝視著她，仍然一字一字問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秋璇展顏一笑，這一笑中帶著一絲戲謔，也有些調(diào)皮。這一笑，回憶恍惚越過了時光，定格在三年前。三年前，在她每一次惡作劇之前，總會用這么一笑開頭。而他，曾是怎樣樂在其中，心甘情愿。

“你真的想知道嗎？”

卓王孫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紅黑色鑲邊的禮服，在陽光下泛起金色的光芒，讓他看上去就像是蘇格蘭童話中的王子。某個悠閑的午后，獨(dú)坐在花園的樹下，遠(yuǎn)方風(fēng)笛悠揚(yáng)，他輕輕皺著的眉頭宛如鎖住了陽光。

“我想要一杯奶茶?！?/p>

眉峰頓時只鎖住錯愕。

“聽說華音大學(xué)販?zhǔn)鄣哪滩韬煤惹冶阋?，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杯回來？”

“最多三分鐘哦，過了三分鐘的奶茶就不好喝了！”

卓王孫看著她的目光中有了一絲怒意，但又慢慢平靜下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向道路盡頭走去。

“喂！”

他回過頭來。

“等你回來時，我可以講個故事給你聽。”

她展顏一笑。

那正是他記憶之中，最燦爛的笑容。

華音大學(xué)賣奶茶的是一臺臺自動販?zhǔn)蹤C(jī)，投入硬幣或紙幣，就自動吐出一個硬殼紙杯子，各種制作奶茶的材料在機(jī)器里一陣攪動，被熱水沖成一股乳白色的流，灌滿這只杯子。有時候風(fēng)大了，杯子被吹跑了，那么，奶茶也照樣沖。于是就發(fā)生了這樣的笑話，有位同學(xué)的杯子被吹跑后，他慌亂之中，竟然俯身對著噴涌的茶流狂喝，大概是嫌自己喝的不夠，他對著同伴吼道：你不趕緊來喝，難道還等著上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