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外號叫瘸子的少年朝蒲白招手，還喊他，讓他到鍋爐房那邊去。裴璇聽見瘸子的喊聲了，她在繼續(xù)朝前走，看見蒲白站著沒動。

“你找死嗎？”瘸子威脅蒲白，“不想在九中待下去了是不是？”

蒲白想了一下，就抬起腳朝鍋爐房的方向走去。

裴璇想這沒什么，每個九中的普通男生都要被他們搶錢的。但她非常擔(dān)心蒲白，蒲白會乖乖地給他們錢嗎？一個目光暗藏尖銳和冷酷的人，會輕易地屈服于人嗎？她也跟著走過去，站在鍋爐房的外面靜靜地看著。他們是不搶女生的錢的。

教學(xué)樓的西門是常年鎖著的，那里不走人，所以那塊空間才顯得偏僻。門口有幾級水泥的臺階，楚良正坐在臺階上與他的女朋友下跳棋。

楚良是二年級所有不良少年的頭頭，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同班同學(xué)，雖然他們平時不怎么待在班級里，但也不至于不把他們算成學(xué)生而歸到流氓里面去。那女孩兒長得嬌小可愛，他們都叫她朵朵。

瘸子拉了拉蒲白的衣服，讓他湊近自己一些，問他：“身上有沒有錢？”

蒲白沒有撒謊，他知道如果自己說沒有，對方不會相信，會來翻他的衣兜，所以他說：“我有5塊錢。”

瘸子歪斜著嘴笑一下，可能是覺得這男生誠實得可愛，他用下命令的口吻說：“借我?！?/p>

蒲白幅度很小地搖頭，說這錢是不能借的，還說這錢不是多余的閑錢，放學(xué)后他要去菜市場買菜用。

“買菜？”瘸子和身后的幾個不良少年都愣了一下。

這時蒲白轉(zhuǎn)身欲走，但后衣領(lǐng)卻突然給拽住了，是瘸子拽的。

瘸子惡狠狠地說：“你耍我，你又不是家庭主婦，你買的什么菜，你少耍我?！?/p>

蒲白轉(zhuǎn)過身說：“我沒耍你。”

“你就是耍我?！比匙由焓秩ッ寻椎难澏?，“我管你買什么東西，這錢今天必須借我。”

蒲白一把捂住校服褲子的褲兜，臉上毫無懼色，他平靜地望著瘸子說：“真的，這錢是買菜的，我肯定不會借給你。”

“松開，我打死你，信不信？”瘸子用食指點著蒲白的鼻尖。

蒲白還是緊緊地捂著褲兜，平靜地望著瘸子，嘴里說：“那你盡管打死我，錢是肯定不能借的?！?/p>

“打的就他媽是你！”瘸子身后的一個少年突然沖過來，揚起手扇了蒲白一個大耳光。

那耳光很響，嚇得裴璇心驚膽戰(zhàn)。

“你借不借？”那暴怒的少年一把揪住蒲白的衣領(lǐng)。

他的外號叫小蝌蚪。裴璇是知道這幾個少年的稱呼的。

蒲白說：“我不借?！?/p>

他說得很平靜，他的平靜讓裴璇非常的震驚。

他很有骨氣，也很有膽量。裴璇確實沒想到蒲白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她的身體里熱血涌動，想大叫一聲，讓他們放過蒲白，或者沖上去，推開那些無恥的少年，告訴他們別欺負老實人?？墒撬桓?，她只能聽著自己重重的心跳聲，眼睜睜地目睹著發(fā)生的一切。

“好，這可是你說的。”小蝌蚪一腳踹在蒲白的肚子上。

瘸子和其他幾個少年也氣沖沖地圍上來，他們一齊抬腳朝蒲白的身上踹，對著他的身體又是踢，又是踩。蒲白的一只手始終在緊捂著褲兜，另一只手抱著腦袋。他蜷曲在地上，任由他們肆意地踢著自己，嘴里咬著牙一聲不吭。

“你們別打他了?！倍涠淇床幌氯チ耍舐暤卣f，“你們怎么這么殘忍！”

朵朵看不下去了，她可憐巴巴地望著蒲白，以前她也經(jīng)常目睹他們搶錢，幾乎每天都在目睹著，但她沒有理睬過，因為他們好像沒有過以打人的方式來搶錢的時候。以前，他們只要一嚇唬對方，對方就乖乖地拿錢了，她很少遇到過這么殘忍的場景。雖然她的男朋友楚良經(jīng)常在校外打架，但每一次都是不帶著她的，或者當(dāng)有她在場的時候，她會及時地被其他人給迅速拉到看不見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