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各種文獻中都沒有記錄。人家都這么說,反正我是沒親眼見過她。縣志辦還藏有她早年的一張小照,是當(dāng)年她在日本穿著和服拍的。相片畢竟年代久遠,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了。不過,那眉眼長得跟縣長一般無二,你要是想知道她長得什么樣,瞅瞅譚縣長也就八九不離十了?!?/p>
“我聽說,縣長原來不叫現(xiàn)在的名字,好像姓梅?”
“那獄卒名叫梅世光,也無妻室兒女,因見這個孩子眼看著氣息微弱,奄奄待死,便動了惻隱慈悲之心,悄悄地將他帶到獄外,請了一個奶媽,硬是把他給養(yǎng)大了?!?/p>
“那他,怎么又姓了譚呢?”
老徐頓了頓,笑道:“這里邊另有一段緣故。在普濟一帶,有一對父子,做爹的名叫譚水金,兒子名喚譚四。兩人在普濟河上,靠搖船擺渡為生。陸秀米自日本回國,風(fēng)云陡變,革命軍興,譚四便跟著秀米創(chuàng)辦普濟學(xué)堂,暗中聯(lián)絡(luò)同志,以圖大舉。因叛徒出賣,秀米兵敗被俘,譚四亦死于清兵亂槍之下。待到秀米在獄中生下了孩子之后,普濟人聞聽,便都猜測這孩子是譚四的骨血??墒聦嵕烤谷绾?,現(xiàn)在已無從知曉。這些猜測,本是妄人耳食之談,可譚水金卻信以為真。你想呀,譚水金老年喪子,余下這點骨血,且不說真假,老譚家的香火,僅此一脈。到了那步境地,也由不得他不信了。他便四處查訪,打聽孩子下落。當(dāng)他最后在浦口找到那孩子的時候,縣長那會兒已經(jīng)六歲了。譚水金執(zhí)意要將孩子帶回普濟撫養(yǎng),獄卒梅世光自是不讓,兩家爭來爭去,就鬧著要打官司。最后經(jīng)人從中調(diào)和,雙方各退一步,那孩子姓了譚,但仍歸梅世光撫養(yǎng)。從那以后,縣長的名字就叫譚元寶。功達這個名字是解放那一年縣長自己改的。要說元寶這名字在過去的鄉(xiāng)下十分常見,可是到了今天,畢竟封建氣息太濃。你想想,現(xiàn)如今這陸、譚、梅三家人都死絕了,除了縣長本人再也沒有旁人了,你說這會兒從哪兒冒出個親戚來?”
“那您打算怎么辦?”姚佩佩都聽傻了,張著嘴看著老徐。
“信訪辦的幾個同志商量著,替她湊幾個錢,打發(fā)她回去便了。我想,為慎重起見,還是等縣長回來再說?!闭f完,老徐就站起身來,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