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心里一動,便欲答應于他,但忽然想到這個人昔年和我婚配,想必就是為了這《毒經》,《毒經》未曾得到,便和我翻臉。二十年后,姥姥再次回來此地,這個人復又前來尋姥姥要書,姥姥不給,便遷怒于風家寨上千口人,讓這上千口人一一中毒。以此脅迫,此人居心何其險惡?狼子野心,歹毒心腸,又豈能相信他那一番救人的說辭?
“姥姥當下對他道:‘《毒經》萬萬不能給你,但是只要你將風家寨鄉(xiāng)民中的毒一一解掉,我便告訴你苗疆十大蠱毒的煉制之法。’
“你姥爺聽了之后一陣狂笑道:‘有《毒經》在你身上,《毒經》豈不是包羅萬象?我要這十大蠱毒煉制之法有什么用?嘿嘿,你可知道昔年我便是要得到這《毒經》,才央人來提親。和你成婚之后,我苦苦尋找機會都無法得到《毒經》,這才故意尋花問柳,想要將你氣得發(fā)狂,我便有機會得知那《毒經》的藏匿之處。誰知道你脾氣如此剛烈,一怒之下竟然遠走他鄉(xiāng),我又苦苦尋找了你二十來年,可是你藏匿之所太過隱秘,終究沒有找到。我心中本已斷了念想,誰料你又回到風家寨,這才讓我心頭重又燃起希望之火。若你不回來,風家寨千余人依舊還在平平安安地活著;你一回來,便將風家寨送入了地獄之中。此刻想要這上千人活命,只要你一句話,《毒經》給還是不給?’
“姥姥被這個人激得大怒,道:‘我就是不給,死也不給!’
“你姥爺殘暴地說:‘好,既然如此,那只有讓這些人去地獄了?!f罷,轉身而去。
“我想要追他,可是還惦記著風家寨里鄉(xiāng)民的性命,沒辦法只好折返回去,回到寨中,我將《毒經》中的解毒之法試用了數百種,但還是一無效用。眼看著寨子里的人一個個死去,姥姥的頭發(fā)慢慢地變灰變白,姥姥臉上的皺紋一條一條增多。到后來,寨子里終于只剩下了姥姥一個人。
“面對著一寨子的死人,姥姥心如死灰。姥姥將那些無辜的鄉(xiāng)民一個一個埋在寨子后面的墳地里,在心里暗地發(fā)誓,一定要為這些鄉(xiāng)民報仇。讓那個人受上百般痛苦,千般折磨,一定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說到這里,熊姥姥仰面朝天,滿臉皺紋在暗月之下顯得溝壑縱橫,丑陋至極。這一個個字在熊姥姥口中吐出,其中夾雜了數不盡的仇恨。
風冷情心中一寒,心道:“看來熊姥姥昔日所受的打擊太過沉重,小五的姥爺下手也太過歹毒,這對夫婦因此也就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p>
小五心里卻在不停盤旋著一句話——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姥爺竟然是這般殘暴兇狠惡毒的人……
熊姥姥沉默片刻,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繼續(xù)道:“那些鄉(xiāng)民我一個個埋了。一直埋了三個月,終于埋完了。那些死去的冤魂都被埋在寨子后面的墳地里面。小五,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去那后山墳地嗎?因為那里面怨氣太重,那些人死得太無辜,太凄慘,怨氣無法散去,去過那里的人都會被那些怨氣迷失本性——這就是我不讓你去的原因。
“后來,姥姥便在這寨子里面等著那個人的到來。姥姥知道那個人沒有得到《毒經》,一定會再來的,那個人為了《毒經》,可以一直等候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都沒有得到,他一定不會甘心的。
“姥姥就在寨子里等著,等著,可是那個人過了一個月沒有來,過了兩個月沒有來,過了三個月還是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