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回到家的時候,毛秀叢還在客廳里等他。毛秀叢膚色偏黃,頭發(fā)有些凌亂,站在那里瞧著自己的丈夫,好似在等待他的命令。她見戴笠沒吭聲,便說:“回來啦?!贝黧彝掀拧芭丁绷艘宦?,便徑直往臥室走去。毛秀叢默默地跟在戴笠后面,像是個剛進門的小媳婦。
戴笠聽到身后毛秀叢的腳步聲,便暗自唉嘆一聲。已經(jīng)二十年了,婚姻愈發(fā)令自己憋悶。老婆是個鄉(xiāng)下人,很勤勞,也很庸俗。自己已經(jīng)在首都發(fā)跡了,也把小舅子安排在特務(wù)處當(dāng)了總管,可那股子不平還是在心中涌動。自古英雄配佳人?。∽约毫⒅究谷?,也要有一位美人可與這個國家一起成為自己拯救的對象。
戴笠走進臥室的一剎那,停下了腳步。他眼前又出現(xiàn)了胡蝶的身影,那一顰一笑就出現(xiàn)在鏡子里,那妙曼身段就橫陳在床上。戴笠快步走到梳妝臺前,卻嗅到了老婆的氣味兒,不免興趣索然。他轉(zhuǎn)眼看著床榻,見毛秀叢正在那兒鋪床,便生出無限的厭煩,便道:“你別弄了,我等會兒就走!”
毛秀叢疑惑地看著戴笠,卻裝作沒聽見,繼續(xù)理著。
戴笠上前抓住毛秀叢的胳膊,道:“你沒聽見嗎?”
毛秀叢慢條斯理道:“那我也要睡呀?!?/p>
“哦,那你理吧?!贝黧覈u了口氣。
“你去哪兒?”
“我要去上海?!?/p>
“你不是才從那邊回來嗎?”毛秀叢拎著心膽說。
戴笠不耐煩地一揮手,像是要把這二十年的記憶也揮走似的。一股氣流從戴笠的袖子里鉆了出來,在屋子里游動,飄向毛秀叢。頓時,風(fēng)鈴響了一聲。掛鐘也響了,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整了。
毛秀叢一激靈,以為戴笠身體出了毛病,便說:“你要不要休息一晚再去啊?”
戴笠輕輕搖頭,決然轉(zhuǎn)身,卻道:“很急?!?/p>
“哦,那我?guī)湍闶帐笆帐?。”毛秀叢急切道?/p>
“收拾啥,我在這里沒東西。”戴笠語氣灰灰的。說罷,他便出了臥室和家門。
毛秀叢愣愣地看著丈夫的背影,眼里濕潤,卻捂住了嘴。
戴笠說得沒錯,他確實要去上海。只不過這次去不是為了工作,而是為了逃避。他要逃避的不僅是毛秀叢,還有婚姻,更有自己做癟三的那段歷史。
葉霞娣和趙靄蘭來了。她們是特務(wù)處里有名的美人兒,也是戴笠的兩個女秘書。以前,在外地的戴笠有重要情報要向校長匯報的時候,都會帶上這兩位佳人乘車趕往南京?,F(xiàn)在,他卻要反己道而行之,在兩位秘書的陪伴下去上海巡視了。
吉普車里的戴笠,望著滿月,心中也明亮了不少。他摟著葉霞娣,靠在后者肩頭,甜甜地睡去。趙靄蘭借著月色沖葉霞娣使了個眼色。葉霞娣便道:“戴老板怎么這么疲憊?。俊?/p>
趙靄蘭笑笑,輕聲說:“許是跟老板娘玩累了?!?/p>
葉霞娣清朗一笑,說:“老板這么晚了還去上海,有大任務(wù)???”
“也許吧,你看把他給憋得?!壁w靄蘭拍拍戴笠的臉。
“說什么呢,你們?”戴笠忽然醒了。
月亮照在華夏大地,照在山巒江河,照在灰墻華屋,都是一樣的光。這月光濡染著大地上的一切,讓樹木變得純潔,讓胡同變得親切,讓窗戶變得輕盈,讓地面變得雪白,讓每個仰望月色的人變得癡情。而新的故事,就在這月光當(dāng)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