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上溢出的光線,讓周正感覺腰上隱隱酸痛。皮肉之苦并沒怎么受,也許是因為自己坦白了許多內(nèi)容吧。但這些話并不怎么重要,組織都沒了,說幾句危害也大不到哪兒去。夏一鈞在哪里落腳,這個自己也不知道。唉,虎落平陽啊。周正想著,便把兩只胳膊放到腦后枕了起來。
周正翻了個身,覺得身下有些硌。他便把毛毯鋪墊一下,舒服多了。一只爬蟲逼近,竟然爬上了他的脖子。他很惱火,一巴掌拍下去,恰好擊中了扁桃體,便疼起來。他愈加煩躁,心中泛起苦澀。沈秋雨莫非是在等著自己說出那最重要的秘密么?就是他身邊的那個艾欣。說,還是不說呢?說了,可能會得到政府的寬恕。但日后,會受到特組的制裁,因為那可是夏一鈞的內(nèi)線情人啊。要不說呢,沈秋雨就不會放過自己。
牢門開了。齊飛羽笑瞇瞇地進(jìn)來,對周正說:“哎呀,老周啊?!?/p>
周正被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沒注意牢門的響動。他滿腦子都是艾欣,還有夏一鈞和沈秋雨。這三個人,這個三角戀,讓他想入非非。當(dāng)聽到齊飛羽的呼喚,他趕緊爬起來,整整儀容,皮笑肉不笑地說:“齊科長,我有戲不?”
齊飛羽故作神秘道:“老弟啊,你是不是沒說實話,怎么沈處長總是皺眉呢?”
“我可是把能說的都說了,再說我就要吐膽汁了?!?/p>
“別說得那么嚴(yán)重吧,我也猜不透沈處長啥心思啊?!?/p>
“我不會被送到反省院去吧?”
“老周啊,反省院也沒什么不好。你瞧你的前任——姚蓮子,不是去了,不是也被放了?現(xiàn)在他重回文壇,又當(dāng)上了刊物的主編?!?/p>
“我不能和他比的,我不是名人,我只想過平靜的生活?!?/p>
“哦?想當(dāng)個隱士啊?”
“是??!”周正故作放松地說,“我要放棄所有信仰,回歸到原來的狀態(tài),做一個好平民?!?/p>
“你就這么出去,你的組織會放過你么?”
“隱姓埋名,想必也不難?!?/p>
“是么,沒那么容易吧?特組我是知道的,很厲害,制裁叛徒,哦,自新者那是從不手軟的?!?/p>
“沈處長是不是出公差了?”
“你想他了?”
“哦,問問,問問?!敝苷龂肃橹?。
齊飛羽輕蔑地露出一絲的笑,說:“沈處長啊,可是關(guān)心你哪?!?/p>
“哦?”周正身體怔了一下。
“他呀,原本要簽署釋放你的文件的,可是被總部那邊叫停了。是徐主任知道了你的事,特別囑咐說,要把你解往南京?!?/p>
“真的?”周正哆嗦著。
“那還有假?”齊飛羽在觀察周正的反應(yīng),“你是特組最重要的人犯,但我覺得你不是,還有比你更重要的人犯。是不是這樣呢?”
“是,當(dāng)然,我沒那么重要。雖然我是負(fù)責(zé)人,可也就是個臨時的。其實,董軍才是特組的實權(quán)人物,但我真是不知道他在哪兒?!?/p>
“還有別的漏網(wǎng)之魚么?”
“還有,馬明遠(yuǎn),董軍的副手?!?/p>
“這個我知道。還有么?”
“還有——哦——沒了?!?/p>
“好。我會向沈處長匯報的!”齊飛羽說罷,走了出去。
等齊飛羽走后,周正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目光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