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孝駿一方面適應法國文化,一方面仍然保留了中國人的生活方式。一家人在紐約市安頓下來以后,他估計第三種文化對于自己、對于家人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在家里,一家人還是繼續(xù)用中文;在餐臺上,吃的基本上還是中國菜;公寓的裝飾也反映了東方色彩。
傳統(tǒng)教育認為子女要服從父親,不得有任何異議。馬博士視友友為父母的延伸,也要求絕對的服從。友友的行為舉止,外面的人怎樣看他,在在反映出家庭的完整性。
友友在家里,一切都很好……可是在外頭,這個易受人家影響的小孩,面對的是一套套互相沖突,一片混亂的道德價值。
友友在紐約市長大,不可避免地發(fā)覺自己跟要求孩子須服從權威、長幼有序的傳統(tǒng)中國制度,格格不入。他現(xiàn)在身處的,是一個崇尚個人權利至高無上的自由美國社會。
友友在巴黎出生,父母親都是華人,在花都住到七歲,才跟一家人搬到曼哈頓去。暑假時,又跟家人一起回到法國去。當時友友年紀還小,接近家人,應付文化差別并不困難。不過他一長大了,看到別的年青人所作所為,就越來越發(fā)覺自己“與眾不同”。而且同輩的壓力越來越大,要他成為他們的“一分子”。這種壓力漸漸變?yōu)閮刃牧贾臓幎罚核匚幕谋尘胺炊蔀橐环N負擔。
他愛父親,這點是不容置疑的;不過他也害怕父親嚴明的紀律和固執(zhí)的作風。友友雖然欣賞父親的主張,但并不是經(jīng)常同意他的價值觀。長大一點以后,這種壓在心里的沖突就爆發(fā)出來了,從念第五級開始,友友有時逃學。念高中時,經(jīng)常一個人走一大圈路,說是要“擺脫煩惱”。
友友沒上高中以前,他還得要應付另一個難題:苦悶。他在曼哈頓兒童專業(yè)學校念書,學習能力比同級同學高很多。幸好這個障礙很快就解決了,因為學校立刻安排他念速成班,十五歲就讓他畢業(yè)了。
友友拿到高中文憑以后,就到茱莉亞音樂學院念書。第二年的夏天,他到阿迪朗達克山的梅多布魯克參加伊凡·加拉米安的音樂營。終于離開了家,擺脫了父母的權威,友友盡情地將壓抑的感情抒發(fā)出來,對抗權威。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是“荒唐胡鬧”。他不參加排練,無論什么天氣也粗心大意地把大提琴放在外面,半夜里還去“胡作非為”。
一直到后來,當他在茱莉亞音樂學院念書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影響巨大,危及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