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可她是個小姑娘,這個小姑娘在她成長的這段過程中間,她的世界觀甚至她一些生活價值觀的東西都會給你這樣子身份的人——
范立欣:是這樣的,她的父母總是在利用我們作為一個教育對象來企圖教育他的孩子,他總會說你看范叔叔他們,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是上等人,你們也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就可以變成他們這個樣子。我們攝制組成員自己是企圖和所有的人保持一個平等的話語權(quán),是朋友。
我跟張琴之間的交流,畢竟她17 歲,我34 歲,我對世界的認(rèn)知跟她肯定是要差一大截。她的父母總是在用父權(quán)壓她,這是一種強權(quán)的教育方式,我就試圖用一個更平等的、開放的,更平和的交流方式,我可以說出我的感受來,她可以說出她的感受來。你不可能是個真空的人,你就躲在攝影機背后,你關(guān)上攝影機,你就從她的生活里消失了,那是不可能的,你如果不跟她是好朋友的話。
你首先得是個活生生的人,再進(jìn)入她的世界,或者說侵入她的世界,你才是個導(dǎo)演來紀(jì)錄她的世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把我自己打開,我先把我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我自己對所有問題的看法告訴她,我會分享給她,她可以作她的判斷,我一般不會對她的判斷予以置評。這個中間很細(xì)微的分寸需要把握,很難,在我這個案例里面尤為難,這個女兒跟父母之間有這么嚴(yán)重的矛盾,我是夾在中間的。
比如張琴她會說:“我跟你說很多的話,你要是跟我父母說了,你就背叛了我?!彼改赣植煌5貋韱栁遥骸八罱降自谙胧裁?,她下面要干嗎,她要搞什么鬼?你得告訴我們?!蔽矣植荒懿徽f,我又不能全說。我不會跟她說你這樣做是對的,那樣做是錯的。但是我又不希望整個——為了保持一個完整的中立性,而拿這一個家庭的命運開玩笑。
這樣的問題在紀(jì)錄片當(dāng)中是不可能繞過的矛盾,這也不是第一個先例,對吧?是我所能做的,就是我要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良知吧,就可以了,這個良知也就是說你不拿這一個家庭的未來開玩笑,你也不會拿這個國家的現(xiàn)實來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