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健君:電影中在視聽語言方面,我覺得那場賣淫小姐與兩個合謀殺手逛街,背景是陜北小曲的戲異常動人,這小曲本來是描寫男女之間甜美的愛情,卻讓人感受到一種死亡迫近的悲哀與痛楚。全片基本全是采用非職業(yè)演員,他們這種本色出演,忠實呈現(xiàn)生活狀態(tài)的效果也成就了本片的質(zhì)樸而動人的風格,比如三輪車在公路上行駛的戲就多次長時間出現(xiàn)。在指導表演方面,你覺得有哪些切身的感受呢?
王超:我在延安那個閑人廣場轉(zhuǎn)悠,就想找真正的非職業(yè)演員,找了幾撥,也拍了照片,后來覺得第二次再找說說戲吧,就找不著了,特別的散漫。后來我們就有幸找到了延安的合作者,延安的副導演,他說他家親戚是延安的說書劇團的。這些人不唱戲的季節(jié)都是農(nóng)民,唱戲的季節(jié)就組成一個小團體,開大巴到各村鎮(zhèn)演出,我覺得他們很有質(zhì)感,也是民間的演員,對演戲這件事情還算是熟悉,同時又有活生生的生活氣息。后來就整個跟他們團合作,這幾個演員都是他們團里的人。包括演出方式也是,要知道我當初就帶了9 頁紙,那么我們在拍攝的時候,我就說這一場我在劇情的關(guān)鍵部分的一些臺詞你們一定要說出來,但是前后左右周圍的這些,你們敞開說,但是說的過程中不要忘記把劇情當中幾個關(guān)鍵的地方說出來,并且是方言。所以說他們會覺得沒有壓力,會覺得是在嘮家常,只是不要忘記要遵循的幾個點,用這種方式,所以說真的是一次無差別的表演。對于我來說也是一次新鮮的嘗試,因為大家知道我原來的片子對演員的控制是極強的,《安陽嬰兒》甚至是數(shù)著節(jié)拍來演的,這次如果說有變化,在藝術(shù)上最大的變化是對演員的控制。
宋健君:你這個創(chuàng)作班底里多數(shù)都是做紀錄片的,他們本身的視野和感受是不是對你有很多啟發(fā)?
王超: 我覺得電影應(yīng)該是屬于年輕人的,尤其是獨立電影。西安的幾個做獨立紀錄片的年輕人對電影本身的這種熱情,對電影的自由的向往,激勵我這樣一個老獨立電影工作者,尤其是在10 年以后還能再從起點出發(fā),和我遇到的王楊、閔韜、陳曉松、雷晶晶,他們的熱情,他們的純粹和好學精神也是對我有很大的推動,我們在一起合作得很愉快,我覺得和一幫年輕人一起去認識電影,同時去認識當下的中國,是一次非常有意義的實踐。我記得我們在第四次選景的時候,在陜北高原聽到了侯麥去世的消息,我們知道法國電影大師侯麥的去世被認為是最后一個作者的去世,正好是《南都周刊》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寫幾句悼念的話,我就跟王楊說,最后一個作者離去這話說得太早,你看我們現(xiàn)在依然還在黃土高原上拍我們想拍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