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韋恩巷的街坊們不是司徒金的伙計,因此,在他的吩咐下,我每天晚上都過去一下,換身衣服。如果移民局來問愛管閑事的林太太,她就會告訴他們我跟伊琳真的住在一起。
生命就是時間,我們的時間孕育出了愛情。十個小時在肉鋪,晚上又在韋恩巷,日子久了,我跟伊琳就成了朋友,而時間會把感覺像堆金子一樣堆積起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在“大東方”吃過晚飯,又在菩薩酒吧喝了幾杯,之后我去了伊琳那兒。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這足以給鄰居們留下正確的印象。如果伊琳睡了,我就看報紙,然后走人。我們經(jīng)常一起喝茶閑談。
她依舊很無聊,她告訴我。自從她每周日得去找司徒金、跟他做愛以后,日子就顯得愈發(fā)無聊了。一點盼頭都沒有,她說,我的身體永遠不會快樂。春天的一個晚上,她拿一種草藥補品招待我。這很特別,她告訴我,這是她母親留給她最后的禮物。
五十年的人參,藥效極強。我接過碗,一口氣喝下了苦藥湯。一陣沉默,漫長又稀薄,像是號角。她靠近了些,拍了拍我的大腿,說,我們該怎么辦?什么?我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就是我們倆唄,她點點頭,我們做愛的事。你想問什么?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直直地看著我。我得保住我的名份,她說。司徒金想要個兒子。我看著她,說,我們走上這條路的話,有一天可能司徒金會恨死你,也恨死我。你有準備嗎?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面,輕聲說,誰不喜歡更年輕的呢?我感到她手拱起的弧度,想象著她濕潤的溫度。你不是不知道攪進這件事的危險,我說,司徒金是漁夫,我們是他的鸕鶿。你是說那種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賣命的鳥嗎?她問。我點點頭。司徒金把繩子套在我的脖子上,我可以飛起去抓他要的魚,但不能享用屬于我的美味。我不是“不死鳥”。什么鳥?她想知道。就是那只斷了腿的鳥,注定要一直飛下去。因為只有飛的時候它才是自由的。她拍了我一下,你的故事不少嘛。也許我是想給自己編出一個新故事吧,我說,你不希望活出另一個故事嗎?
有的故事是要比生活精彩,但你我都被困在這個故事里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