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額發(fā)翠云鋪,眉彎淡欲無。夕陽微雨后,葉底秋痕瘦。生小怕言愁,言愁不耐羞。
曉風無力垂楊懶,情長忘卻游絲短。酒醒月痕低,江南杜宇啼。癡魂銷一捻,愿化穿花蝶。簾外隔花蔭,朝朝香夢沉。
李叔同就是著名的弘一大師。弘一大師曾寫過名句“今宵別夢寒”,今夜的寂寞讓你如此寒冷,或許正是因為缺了翠喜婉轉的歌喉。能將藝術大師唬得“癡魂”(魂不守舍地發(fā)呆),這水平,絕對大小通吃。
大家一致得出公允結論:“翠喜明麗,光照四座”。
楊翠喜人雖小,心卻很大,總想找個好人家,最起碼也要道臺以上的,而且欠發(fā)達地區(qū)一般不考慮。她輾轉南下來到天津大觀園戲館,這兒是達官貴人的后院,機會很多。
這個機會終于來了,她碰到了生命中的那個他。
當戲子遇見高官,當風情萬種的交際花遇見放蕩不羈的情場浪子,會發(fā)生什么?
兩個字:發(fā)呆。
載振首先發(fā)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翠喜,看得那個投入,那個癡迷,忘記了公事,忘記了身邊的人。他真想時間停止轉動,只為他們兩人而停留。
楊翠喜接著發(fā)呆,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陣勢,沒看過這么多的高官,連袁世凱都親自作陪,這個翩翩青年郎一定是天潢貴胄。翠喜的眼睛一直瞄著載振,她真想時間再長點,將這個男人琢磨透,更要將自己的未來盤算夠。
發(fā)呆很容易看出來,都是眼睛發(fā)直。當一個男人眼睛發(fā)直的時候,他的心中只有女人;當一個官員眼睛開始發(fā)直的時候,他的心中除了女人還是女人,但絕對不是家里的黃臉婆。所以,當載振眼睛開始發(fā)直的時候,袁世凱知道,自己的事業(yè)將有質的突破;同在旁邊作陪的候補道員段芝貴更知道,春暖花開的日子來了。
戲演完了,段芝貴善解人意地問:“貝子爺看他們演得怎么樣?”載振依然沉浸在愛的發(fā)呆中不能自拔,答非所問:“楊翠喜甚好。”
話都挑明了,下面就是段芝貴的事兒了。
段芝貴,一個縣衙雜役的兒子,從小就在各種場合跑腿,唯一的長處是善解人意。從天津武備學堂畢業(yè)后,跟在袁世凱后面混。從此,段芝貴有個鐵打不動的習慣,每天天沒亮就起床,不是鍛煉身體,而是來到袁世凱家門口,給他請安。一天這樣,一個月這樣,一年這樣,十來年都是這樣。即使山洪暴發(fā)、臺風海嘯,段芝貴依然頑強地與大自然搏斗,準時準點來向袁世凱請安。
一次袁世凱開玩笑地說,聽說人家兒子侍奉父親,每天早晨都來問安,你又不是我兒子,不必如此。
話音剛落,突然看不見段芝貴了,原來他早已趴在地上,流著淚說:“父母生我,您栽培我,兩相比較,您為大,我愿當您一輩子的干兒子?!闭f完磕頭不止。
男兒膝下有黃金,總不能讓他白磕頭,袁世凱半推半就收下了這個只比自己小十歲的兒子。
現(xiàn)在段芝貴要給載振一個驚喜。他偷偷地買下了楊翠喜,價格不菲,一萬二千兩,終身包養(yǎng)。楊翠喜也是滿心歡喜,終于嫁入了級別最高的豪門,還可以做次妃(側福晉),從此息影,和舞臺說bye bye(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