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行過長廊,偶有知了掛在樹頭鳴叫幾聲,泛著濃濃的夏日氣息。
感受著從掌心內傳來的溫度,言惟墨薄唇上不由的噙了抹笑意。若是此時言擎抬頭留意到,定會大吃一驚,與往日里那副疏離著似笑非笑的模樣大相徑庭,這一抹清淺的笑意堪稱如沐春風。
可惜,言二少正情緒低沉的垂著頭,默默地試圖將手從那人的掌下抽出來。
察覺到掌下的小手正不安分的亂動著,言惟墨斂了斂笑意,淡然道,“書房就快到了,二弟你還是莫要掙扎的好。”這雙手柔嫩細滑,分明就是女子的骨架。
“……”在腦中將縮小版的言大公子翻過來覆過去的蹂躪了一百遍后,言擎這才深吸了口氣道,“怎么會呢,我可是很樂意向大哥討教的?!?
言惟墨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變幻莫測的臉色,愈發(fā)的覺得二弟的臉蛋秀美了起來,“既然二弟如此要求,為兄定會傾囊相授?!彼桃獾脑谧詈笏淖稚霞又亓苏Z調,滿意的又欣賞到了言擎的變臉。
“……”言二少頓時噤聲,心里禁不住又抽了自己幾巴掌。讓你多嘴!吃的虧還嫌不夠多么!
東廂的書房向來是言大公子的專屬,即使是幾年未曾回來一次,府內照舊是安排了人手,每隔幾日,便有侍婢前來打掃干凈。
推開金漆描邊的紅木門,兩人這才一前一后的踏入其中。眼尖的快速掃過屋內那個玲瓏剔透的精致擺設,還有壓在桌上的白玉鎮(zhèn)紙,言擎不由得咋了咋舌,還真是大手筆。打量般的環(huán)顧了一圈,她才晃了晃手嘖聲道,“大哥,可以松開了吧?難道我還會跑了不成?”
言惟墨依言松手,唇角含笑道,“擎兒可是有前科的,我當然得看的牢固些。”
揉了揉被拽的發(fā)麻的手腕,言二少撇了撇嘴。嗤,總是人前人后兩番模樣,這下又喊著擎兒來跟她套近乎了。
倒也習慣了他這般性子,言惟墨沒太在意的朝著書桌前走去,待到站定后才指著桌面上擺放整齊的紙張道,“幾年未見,擎兒先來寫幾個大字讓為兄看看罷,看看退步沒?”
憶起年少時期,三兄弟中就她的字最是扭曲而被這廝嘲笑了許久。言擎只覺得臉上微微有熱氣上涌,瞪了眼忿忿道,“別小看人,我自是比以前強多了。”
坐在桌前,言擎扮了個鬼臉,這才不懷好意道,“有勞狀元爺幫我研墨了?!?
挑了挑眉,言惟墨并未多說,取出還漫著墨香的硯臺,倒是動作格外認真的研起了墨。
支起一截手臂,無意識的打量著眼前之人。
發(fā)上的銀冠因為研墨的姿勢而微斜著,余下幾束青絲服帖地垂墜于前襟,清俊的面容半掩于日光中,色澤淡雅的薄唇緊緊抿起,竟是出乎意料的--順眼。
被這一想法驚倒的言二少不由得動作一僵,怔怔的看去。
“擎兒為何這般入神的看著為兄?”被這難得的注視擾的無法靜心,眼前忽的飄過那條可疑白布的影子,言惟墨更是心神不定起來,他干脆停下手中的動作戲謔道。
“呃?少來!我才沒有在看你!”被揭穿的言二少頰邊閃過一抹可疑的暗紅,反駁道。
書房內霎時沉寂下來,言惟墨靜默了片刻,半真半假的回道,“這說法還真是讓為兄傷心呢。”
言擎腹誹,這黑狐貍又開始了,扭頭朝桌上看去,并未接話。
抬手將墨硯推了過去,言惟墨這才緩緩道,“擎兒,墨也磨好了,你可以開始了罷?”
嘟囔了聲,言二少這才執(zhí)起筆,小心翼翼地對著紙上寫去。沒辦法,少時的陰影太深刻,只要是在這人面前,她總會不由自主地覺得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