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決這次是回家過年,上午抵達(dá)的飛機,晚上返鄉(xiāng)的火車。
我們沿著福州路隨意溜達(dá)著,隨便聊天。
這條路上原本有不少很有特色的小書店,不過近幾年陸續(xù)銷聲匿跡,被服裝、餐飲、飾品所取代。
何決對此顯得有些無奈:“上海真是發(fā)展得太快了,兩年不回來就完全找不到方向了。其實很多東西很有紀(jì)念價值,應(yīng)該保留的。可惜……”
我則早已見慣并麻木,無所謂地擺擺手:“高速發(fā)展必然伴隨著大規(guī)模的摧毀,這都是難免的。對了,你之前回過國嗎?”
“當(dāng)然,好幾次呢!”何決轉(zhuǎn)頭看向我,“以前玩得不錯的朋友只知道你們在上海,但后來都跟你們失去了聯(lián)系,所以我一直找不到你們?!?/p>
他短短的一句話里有三個“你們”,指的自然是我與劉翔升,如此著重的強調(diào)讓我實在不能無視。
只不過,劉翔升早已不跟我做“們”,改跟別的女人“們”去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將關(guān)系澄清時,就聽何決又問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自己出來玩,主席呢?”
我哼哼著敷衍:“忙唄?!?/p>
劉翔升是校學(xué)生會主席,大家平時都開玩笑喊他劉主席。對這個稱呼,他是非常喜歡的,因為他的理想是做一名成功的政治家,按照咱老百姓的說法,也就是當(dāng)官,而且是當(dāng)大官。
跟我分手的時候,他說:“木頭,我是真的愛你,但男人需要事業(yè),不能只為了愛情而活,希望你能理解。”
事實上,我能不能理解一點兒也不重要,我所要做的、所能做的,只是按照一貫的相處模式,乖乖聽話接受他的決定罷了。
何決卻只當(dāng)我在耍貧,佯怒著敲了我的腦門兒一下:“主席大人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把他叫出來見個面,好歹兄弟一場,不許擺臭架子!”
我只好為難地?fù)蠐项^:“那個睡在你上鋪的兄弟,我也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不知道他的號碼換了沒?!?/p>
何決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跟那位劉主席分開好幾年了,剛剛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相親?!?/p>
“怎么……會……”
“有什么不會的,分分合合很正常??!況且,大學(xué)里的戀愛一旦到了社會,本來就很容易見光死的?!蔽铱春螞Q一副目瞪口呆如聞晴天霹靂的模樣,只好拍拍他的肩膀積極安慰道,“小同志,不要難過不要灰心,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讓我們把有限的生命投入無限的尋找配偶運動中去吧!跟著姐,有肉吃……”
“小木……”他看了我半晌,終是無奈地嘆口氣,勉強笑了笑,“我比較喜歡吃魚。”
我拉著他走到旁邊的一家熟食鋪,要了半斤叉燒:“既然你不吃,那就給我兒子吃。”
剛說完,我就覺得手腕猛地一緊。
何決的五指像老虎鉗子一樣死死地扣住我,神色看似平靜,卻暗流洶涌。他的聲音聽著不大,卻似沉沉夜幕:“兒子?他就這樣對你們不聞不問嗎?這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渾蛋!”
我疼得齜牙咧嘴:“哥們兒,冷靜!我兒子關(guān)他什么事?”
“?。俊焙螞Q一呆,繼而滿臉糾結(jié),“你……你難道跟別的……”
我終于恍然,掙脫他的魔爪后退半步,掏出手機,解鎖,塞到他眼皮底下:“我跟什么樣的生物能造出這樣的兒子來?”
看清屏幕上薛木木的玉照后,某人好看的五官瞬間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