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然輕輕一哼,望著西邊似血的夕陽,并未作瞞,吐出四個字:“父親之死。”
渾渾噩噩也不知怎么走回房的,夏淺只覺腦袋里一團亂絮。
杜之然說,他父親被罷官被處死是因有人寫了密信,而寫信之人多半會是夏百川;說一定會查出個所以然,給她交待。
他是動了真格,不然也不會委曲求全到入贅,明明就是傲氣之人。只是,這交待他想如何給?是想傷姐姐、她夏淺還是整個夏家?
蹙起眉頭,完全不知該怎么辦。
這是第一次有個人說要帶她走,第一次有人看到她表面平靜的浮華生活背后有著怎樣的難堪,跟他走的話……
“白癡!”低聲咒罵,猛的把腦袋一敲,將這不該產(chǎn)生的想法驅(qū)出腦內(nèi)。她是怎么了,只因為想離開家,便連姐姐的感受也不顧?
她知道,她很早便看出來,夏清是那么喜歡杜之然,所以連高傲也肯放下不要。
“小淺,看了這么久的書也該累了,姑母家送來幾只石榴,瞧著很不錯?!闭氲某錾?,夏清一腳跨進門,手上的托盤里列著兩只大石榴。
“嗯,姑母家的石榴一貫很甜。”瞧見夏清的笑容,夏淺適才的一腔想法立即消散,通通不見。
“想你念書辛苦就擅作主張拿來和你一起吃,沒擾著你學習罷,”夏清微微一笑,纖細的手指怎樣用力也剝不開厚厚的石榴皮,不禁懊惱道:“還是得回去拿把刀?!?
“姐,不用了,我來?!苯舆^果子,夏淺使了蠻力照著有絲裂縫的地方用勁一掰,還真給弄開了,興致勃勃又依著弄開第二個。石榴的甜意讓姐妹二人樂開懷,似乎,連著那若有若無的隔閡也消失不見。到底也還是姐妹。
說了半晌的話夏清便道該回去,要為夫君備參茶云云,夏淺未攔,深覺姐姐用情之深,不住又愧疚了一把,她怎會冒出要和姐夫一起走這樣荒唐的想法。
“時候不早,小淺收拾收拾也該吃飯去了,我回房看看之然是否回來,”理平衣褶,夏清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了,前兩日之然帶回一壇好酒,我還沒來得及開封,記得你一貫愛酒,待會分一壺拿來與你,算是秋試獎勵如何?”
“好呀,可不要讓爹爹知道了?!蓖律嘁恍?yīng)下,夏淺也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當晚吃過飯剛回房就接到夏清送親自來的酒,聞了聞,雖比不上七尹的三味酒,倒也香醇。隨著送來的還有一封據(jù)說是送到門房的信。
夏淺心下疑惑,一看,卻是李蕭寫來,邀她前去書院,說是幾個要好的同學秋試之前聚一聚,也為之前的莽撞好好賠個不是。
思忖著秋試過后大約都會各奔東西,夏淺心下當真泛起幾絲不舍,當下決定要去。
趁一家人都在前院打馬吊夏淺從后門偷偷溜出去,沒忘帶上那壺姐姐送來的好酒。
等到了書院,尋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