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耿直的張謇，直到此時，還是不肯退縮，他一邊伏地請罪，一邊仍亢聲辯解道：“太后，國家危亡，已到了千鈞一發(fā)之際，萬請?zhí)笠陨琊⑸n生為念，損一己之私，而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慈禧沒想到還有這種不知死活、強項犯上的臣下，她用套著長指甲套的手指著張謇，手指發(fā)抖，氣得哆嗦著嘴唇竟說不出話來道：“你，你……”

一旁聽得正起勁的光緒，見狀也嚇了一跳，趕緊喝令道：“張謇，你還不趕緊退下。”

張謇聽話地退出殿門。

“傳臚”面君之日，竟出了如此兇險的大事，殿下臺階旁的同科進士們都紛紛對張謇側(cè)目，無人搭理他。

張謇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雖然明知處境兇險，這樣做對自己沒好處，但他覺得能在皇上太后面前直抒胸臆，心中十分痛快。

養(yǎng)心殿上，慈禧已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兒地哆嗦著。

一旁恭立的李蓮英急忙上前，替慈禧抹胸捶背，輕聲勸道：“老佛爺，千萬不要被那書呆子氣壞了身子。”

慈禧推開李蓮英，面朝翁同龢，陰惻惻問道：“聽說張謇是你的得意門生，他今日所言，怕也是翁師傅早就想說而未曾得便說出來的話吧？”

翁同龢雖然欣賞張謇的見解，但也被他這直言無忌的性子嚇壞了，此刻，翁同龢跪在地上，擦著一腦門子的汗，連連叩頭否認道：“請?zhí)竺鞑?，張謇雖是老臣的門生，但從無私交，今日他面圣之言，全無顧忌，老臣待會兒一定重重訓(xùn)誡他！”

慈禧根本不聽翁同龢的解釋，轉(zhuǎn)過臉來，對光緒厲聲道：“皇上，這就是你欽點的狀元！你們倆可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好徒弟！”

說罷，慈禧重重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由李蓮英扶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