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他們倆決意唱一出“闖宮”,直接叫車去了春陽酒樓,推開吳信全的包廂門。
吳信全見了張謇臉上微微變色,連忙迎了出來,滿面春風(fēng),似乎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道:“張大人,王先生,對不住,我臨時推遲了赴津日期,沒來得及讓下人知會你們,實在對不??!快請,請,這里是湖州來的絲商,也都久仰張狀元了。”
張謇跟他走進包廂。
吳信全熱情介紹道:“各位,這是甲午恩科狀元張大人,文名滿天下,如今在通州奉旨籌辦紗廠,張狀元不愿當(dāng)官,屈身興辦實業(yè),實在是我輩望塵莫及的人物?。 ?/p>
各位絲商紛然夸贊,舉杯敬酒。
張謇按住吳信全的敬酒,微微一笑道:“吳老板,我張謇是個直心眼的人,你也給我一句痛快話,這紗廠招股,你打算入多少?”
當(dāng)著眾人,吳信全慷慨地道:“張狀元奉旨辦紗廠,又這么抬愛我吳某,特地來上海找我招股,我除了鼎力支持,絕無二話。張大人,你要多少銀子,我就拿多少銀子,可有一點,我吃官府的虧,吃得怕了,這紗廠倘是有官股在里面,我是萬萬不敢踩這趟渾水的?!?/p>
說到張謇要害處,張謇一驚,王懷詠卻一口應(yīng)承道:“吳老板果然是海內(nèi)奇士,勇于任事,我替張大人喝你這杯酒,紗廠招股的事,就算定下來了。我們的通州紗廠,肯定是商辦紗廠,絕無官股在內(nèi)!這是我們的合同,就請吳老板簽字畫押吧!”
吳信全被將住了,當(dāng)著眾人,他話說得太滿,沒有轉(zhuǎn)彎余地,猶豫片刻后,他還是在招股合同上簽了字。張謇、王懷詠和吳信全拱手告別之后,張謇坐上黃包車,這才低聲埋怨王懷詠道:“懷詠,你剛才的話也答應(yīng)得太快了,張大帥絕不同意商辦紗廠,你貿(mào)然答應(yīng)吳信全,將來做不到怎么辦?”
王懷詠道:“你還想相信吳信全的話?我聽說,他要跟著盛宣懷的德隆紗廠入股,并不想跟我們合作。你別看他今天當(dāng)著眾人,拍胸脯一口答應(yīng)下來,其實只是想拿商辦的名義來搪塞我們罷了,哼,我們將計就計,先把他套住了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