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澤道:“那又怎么樣?難道他想跟我們大生過不去?”
王懷詠道:“我們如果就這樣一聲不響去賣棉紗,盛宣懷肯定要死壓我們價錢,讓我們賠得連本都找不回來?!?/p>
劉夢澤沉吟道:“嗯,你說得有理,盛宣懷加吳信全,幾乎控盤了大半個上海,我們到他們的地頭做生意,難免他們會挾恨報復……那我們怎么辦?”
王懷詠道:“我看,與其等著吃暗虧,倒不如我上門去把話挑明了,叫他不要來招惹大生紗廠,小心玩火自焚?!?/p>
原來這盛宣懷秉性就是狡兔三窟,見維新黨人漸漸勢大,偷偷加入了維新黨人在上海創(chuàng)辦的強學會。然而,慈禧太后始終把維新黨人視作眼中釘,對強學會也是極不待見,已下旨予以解散。盛宣懷消息靈通,早在事前就退出了強學會,但對自己曾為強學會會員一事諱莫如深,生怕它斷送了自己的仕途。不巧的是,王詠懷剛好也曾經是強學會的會員,對盛宣懷的事了如指掌,就是要以盛宣懷的這個把柄做文章。王懷詠和劉夢澤走進盛府的客廳,欠身坐下,穿著便服的盛宣懷,后面跟著個師爺,滿臉不悅地走進來。
王懷詠道:“盛大人!”
盛宣懷沒見過他,道:“你是……”
劉夢澤介紹道:“這就是紗廠會辦王懷詠?!?/p>
盛宣懷有幾分戒備,卻又佯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道:“哦,你……上本道這兒來干什么?”
王懷詠神色黯然地道:“唉,盛大人,大生紗廠陷入困境,幾近破產。別的股東不過拿個一萬兩萬的銀子,投在紗廠試試水,獨有我王懷詠,傾家蕩產,把祖?zhèn)髁牡赇伻甲冑u了入股,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撲在了大生紗廠里頭。這大生若是破產了,我還有什么活路?實不相瞞,我也曾加入強學會,如今已經解除了會員身份,想來不如一條道走到黑,就算是被定下了敵黨的罪名,朝廷開刀問斬,也不過是眼一閉、腿一伸,死了個干凈,反倒沒有這么多破事要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