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追逐搏斗，讓我的體力消耗嚴(yán)重，想著想著，眼皮開始打架，思維逐漸遲鈍，我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太不舒服了，眼前不停地涌現(xiàn)出各種面孔，時而是舅舅，時而是羅遠征，時而是皮卡車司機，時而又是矮個子男人。他們都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嘴巴張合翕動，好像在說些什么，但無論我怎么努力，都無法聽到任何聲音。

最后一個夢，我竟然夢見了矮個子男人，他走到我面前，點燃一根香煙，朝我不停地微笑，比畫了一個古怪的手勢，神情中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輕蔑。夢境中，我氣得破口大罵，他卻始終微笑不止。

我模模糊糊地覺得有些不對，難道……

還沒等我琢磨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就將我的意識拉回到現(xiàn)實。

我一下子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著氣，只覺得渾身汗?jié)?，?nèi)衣褲糾結(jié)成一團，非常難受。母親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誰啊……哦哦……門開了?！?/p>

我抬手擦掉腦門上的汗，偏頭看向窗外，晨曦初露，幾縷陽光輕巧地透窗滲入，應(yīng)該是早晨了。

不一會兒，我聽到外面?zhèn)鱽碇ш犻L馬云偉的聲音：“大姨，肖薇在家吧？”

我愣了愣，覺得有點兒奇怪，卻也顧不得多想，急忙起床穿上睡衣，理了幾下頭發(fā)，拉開房門走出去。

我看到馬云偉一身便裝，穿著皮鞋，站在客廳里。他的表情異常嚴(yán)肅，身后站滿了支隊的同志。我沒有看見父親，應(yīng)該是出去晨練遛彎了，母親正忙著端茶倒水。

大清早的，他們集體上門這是要干啥，而且連鞋都不換，這么興師動眾，難道是案情有了進展？

盡管心存疑惑，我還是平伸兩手，摸摸索索，一步步向前蹭去，用一種平靜而略帶詢問的口吻說：“馬支來了？”

馬云偉沒有說話，只是瞇起眼睛，靜靜地看著我。隊里的兩名女同志很自然地走過來，攙住我的胳膊，扶著我坐在沙發(fā)上，然后就站在旁邊，雙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晃了晃頭，心里微覺別扭，又追問一句：“馬支，是……是你來了嗎？”

馬云偉慢慢走到我面前，抱起肩膀，居高臨下地直視著我的眼睛，冷冷地說：“肖薇，昨天晚上你在哪兒？”

這突兀的問題讓我一愣，想都沒想，順口就說：“我當(dāng)然在家啊?！?/p>

就在這時，我的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三名隊里的小伙子正在無聲而迅速地向我靠近，另外有一些人則往我的房門口挪著腳步。

馬云偉目光閃爍，微微一笑，拉長語調(diào)說：“在家……在家……那就好，那就好……”說著，他抬起右臂，手掌呈拳狀，堵住嘴唇咳嗽了幾聲。

如同得到命令，那三個小伙子立刻躥過來，六只大手同時扭住我的肩膀和胳膊，把我牢牢地按進沙發(fā)里，身邊兩名女警則用單膝壓住我的腿，伸手在我腰間迅速摸索起來。

我又驚又怒，立刻叫起來：“你……你們干什么？”身體使勁掙扎著，可是被那么多人壓住，又哪里能掙得開啊。

此時母親剛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水壺，一時愣在當(dāng)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名同志從我的房間走出來，抱著我昨晚穿過的母親的衣服，又將我的配槍交給馬云偉。

馬云偉伸手接過，迅速卸下彈夾，回頭看向我，低沉地說：“肖薇，昨晚我市某小區(qū)發(fā)生了一起命案，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與此案有關(guān)。經(jīng)請示局黨委，暫停你的一切職務(wù)，請你配合公安機關(guān)的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