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程一進家門就開始嘔吐不止。
好友兼助理于靜扶著她,眼神充滿同情。
葉程一立業(yè),就軟硬兼施地求好友來幫她。現(xiàn)在,于靜雖說是她的助理,但兩人從不拘于上下級關(guān)系,更多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一直在依仗這個能干的好友。
于靜忍不住嘀咕:“都這么久了,還是老樣子?!?/p>
她從身后遞一杯冰水給她漱口,葉程接過來,無奈地說:“也不知道為什么,幸虧不是當面,要不太得罪人了?!?/p>
于靜應(yīng)和:“是啊,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么擔心?!?/p>
葉程疲倦地靠在沙發(fā)上,傭人端一杯生姜茶出來,她緩緩喝下,終于,長長吁出一口氣。
進入室內(nèi)裝修這個行業(yè)已經(jīng)三年,這幾年經(jīng)濟環(huán)境好,市面欣欣向榮,買房置業(yè)的人一路飆升,連帶著她的這間小小室內(nèi)裝修公司生意也蒸蒸日上,興隆紅火。
兩年了,什么樣的應(yīng)酬都參加過??墒?,到現(xiàn)在,只要是見了惡俗不堪的人,她的生理反應(yīng)一點也沒有進化,仍然止不住地嘔吐。
這個時候,于靜站起來和她告別,又提醒她說:“記得啊,明天上午十點半我來接你?!彼厝齻€字:“知道了?!痹谕饷嬲f了太多的話,一回家就閉嘴懶得動。
她吩咐傭人放洗澡水,準備泡個熱水澡。
從浴室出來,看見丈夫杜子山已經(jīng)換了便服,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
他看見她,站起來走上前,輕輕摟她入懷,問:“今天順利嗎?”
她點點頭,并不想多說,省得他又說:辛苦就別做了,回家里來想做什么做什么,嫌悶就去法國南部度假,嫌沒有意思,就選個美景作畫……
不不不,她太容易滿足,貴婦人生活并不適合她。
兩個人坐下來吃晚飯。
杜子山閑閑說起:“我有個朋友是個畫廊老板,昨天一起喝茶,他還說,如果你的畫想展出的話,他可以做……”
葉程早已經(jīng)搖頭,她輕輕說:“不要,我并無野心……”
杜子山遷就她說:“好好好,一切隨你,我只想你開心?!?/p>
葉程朝他笑笑。
杜子山愛她之深她心知肚明。
她也曾經(jīng)問他:“我何德何能,能讓杜氏集團的大少爺愛我至此?”
他簡單回答她:“因你是個可愛的人。”
她是個理智的人,并不能完全相信,仍然撅著嘴看他,他見狀又說:“只有小孩子才問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p>
她不再追問。
她寧愿相信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受到命運眷顧的女子。凡一個女子想得到的,她都能得到。
啊,簡直好得不像是真的。
滑入夢鄉(xiāng)前,她記得杜子山深深吻她的唇,輕輕說:“為什么你不能開心一點呢?”
她想張嘴,但睡神已經(jīng)收服了她,隨即陷入香甜的睡眠中。
半夜里,突然驚醒,猛然坐起,一頭冷汗,呼吸困難。
她又做噩夢了。
在夢里,她流浪街頭,披頭散發(fā),渾身惡臭,站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街頭,耳邊一陣一陣的汽笛鳴叫聲,她被嚇得無處可逃。
仍然是這個夢。
一個夢竟然做了無數(shù)遍,而每一次,都讓清醒時的她感到心驚肉跳。
她將這個夢講給杜子山聽,愛人摟緊她,說:“不過是個噩夢,別怕,有我在?!?/p>
可是,夢境是如此之清晰,仿佛就發(fā)生在真實的世界里。
什么時候呢?應(yīng)該是在過去吧。
過去,啊,過去。
可是,她偏偏想不起來的就是過去。
至那一場車禍后,她整個人就成為無根之木,過去完全從腦海中消失。
三年前,在一次事故中,她失憶了。
清醒的時候,葉程告訴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好,過去記不記得沒有什么重要。
但午夜夢回,她還是感到一絲的悵惘,很難釋懷。
人是萬物之靈,她怪怨自己過于敏感,影響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