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兄?！?/p>

“嗯？”

“如果你筑基了，要做什么？”

“當(dāng)然是繼續(xù)修煉下去……為什么這么問？”

陌天歌搖頭，說不清心里的煩悶是因為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修仙究竟是為了什么？”

修仙是為了什么？這個問題，修仙界八成的人會不假思索地回答，為了長生。可長生是為了什么呢？這樣互相爭斗，死傷無數(shù)……為了長生，為什么卻這般對生命毫無憐惜？

秦羲認真地想了想，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慢慢說起不相干的事，“我出生在俗世一個王侯家中，不過，因為是旁支，所以從來不受重視，總是被別人欺負?？烧f不清是為什么，我從小就覺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不想跟兄弟爭寵，也沒興趣玩樂，只一心一意地讀書。在我八歲的時候，王府里來了一位客人，據(jù)說是我們的祖先，似乎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已經(jīng)幾百歲了，卻一點也不老，在他面前，最威嚴(yán)的家主都不敢吭一聲。然后，我被帶到他面前，他測過我的靈根后，和長輩們說要帶我走。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只是忽然覺得，也許這就是我要走的路……”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過來微微一笑，“果然，我的預(yù)感是正確的，我走上了和王府的兄弟們完全不同的一條路。如今我依然年輕，可那些曾經(jīng)的兄弟姐妹，卻已經(jīng)化為塵土……修仙是為了什么？這個問題我沒法解答，修仙對我來說，是生命中理所當(dāng)然的一部分，不需要問為什么，只是想要這樣走下去?！?/p>

這樣安靜的敘述，讓陌天歌覺得很平靜。而他的經(jīng)歷，也讓她看到了自己。

“只是想要這樣走下去……是這樣嗎？”她按了按額頭，低低地說道，“我不知道為什么會走上這條路……我年幼早慧，很小就知道看人臉色，習(xí)慣了人情冷暖，心里每每覺得痛苦，那時我只恨自己為何要懂得這些，為什么不能跟其他的小孩一樣。后來……后來見了二叔，才知道我真的跟其他小孩不一樣。修仙？我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只是，二叔告訴我，沒有實力，就沒有自由?！?/p>

“沒有實力，就沒有自由。”秦羲喃喃重復(fù)，望著她的目光，忽然多了很多復(fù)雜的東西。

一瓶酒盡了，陌天歌丟開酒瓶。其實她從不喝酒，沒有心情也沒有機會。二叔是不喝酒的，因為他說，修仙之人，不能耽于俗物，所以她也這樣以為。不過，這種喝了酒的感覺她覺得很舒服。

“秦師兄，你那位長輩現(xiàn)在應(yīng)該離你而去了吧？”

秦羲頓了頓，沒說什么。

“其實……二叔的壽元也快到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可以很平靜地接受，有時候又覺得難以想象。要是二叔不在了，我要怎么辦？要是像徐師兄一樣，突然就不見了，連告別都沒有，要怎么辦？”她抱住肩，將頭埋在臂彎里，有些不敢說下去。

秦羲想要拍拍她的肩，可遲疑了一下，手還是沒有落下去，最后說道：“我跟你不一樣。其實我的資質(zhì)并不是最好，可修煉至今，從未有過瓶頸。叔祖說，也許我生來就是為了修仙，既沒有執(zhí)念，也沒有牽絆，換句話說，我沒有多余的感情。所以，我不能理解你的感覺，但是我知道，你對感情執(zhí)念太重，如果不能割舍，將來不會有所成就。”

陌天歌呆了呆，“執(zhí)念……”

秦羲嘆了一聲，終于還是拍了拍她的肩，“我能說的只有這么多，能不能做到，只能看你自己了。修仙……也許對你們來說，放棄的東西很多吧……”

陌天歌苦苦思索。執(zhí)念……因為從小渴望的太多，所以心懷執(zhí)念？她似乎些明白了，又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