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累。她趴在床上，閉著眼算賬。家里的存款，加上之前的五萬，扣掉拖欠的手術(shù)費……大概還要在夜總會做兩個月，才能湊到十萬。 

還是不想了——她在心里說——睡覺要緊。 

明天又是一天的課。 

允圣熙已經(jīng)拆了腳上的石膏，等頭部斷層掃描結(jié)果出來，確定沒事，他就可以出院了。 

唯一跟他有點交情的席末終于在這天，來醫(yī)院看他。 

旁人很難看懂這兩人相處的模式。允圣熙和席末，一個喜歡沉默，一個看似活潑，其實實質(zhì)上都是那種眼冷心冷的人。 

會有交集，也全是因為錢的緣故。也因此，允圣熙見席末拎著一籃水果到醫(yī)院探望自己時，表情幾乎是驚訝的。 

“沒看過帥哥啊？” 

席末不怕死地伸手在允圣熙眼前晃晃。 

允圣熙打開他的手：“你來干嗎？” 

“嗯……”沉吟半天，思考半天，他回答，“我來看帥哥咯！” 

油嘴滑舌。允圣熙懶得搭理。 

見他沒反應(yīng)，席末撇撇嘴。 

“其實吧，我來是告訴你……有人想見你?！?nbsp;

“……” 

席末掏啊掏，終于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允圣熙：“他聽了你和樂隊在酒吧里的live show，很喜歡?！?nbsp;

允圣熙看了看名片。某唱片行的制作人。 

“他現(xiàn)在就在病房外面。” 

“……” 

“怎么樣？見不見？” 

允圣熙想了很久，“他見我干嗎？” 

席末覺得自己看到了怪物：“天！你沒聽說過一夜成名的童話嗎？” 

又是許久的沉默，允圣熙說：“那你讓他進來吧?！?nbsp;

席末立刻賊笑，忙不迭地奔向門口。 

卻聽得允圣熙在身后說：“世界上哪來童話？騙人而已。” 

急速行駛的車?yán)?，音響開到最大，裴劭坐在副駕駛位上，枕著車窗抽煙。 

遇到紅燈，魏子飛掛了檔，車子停下，他透過后視鏡看他：“不樂意的話就說，我載你回去。” 

“誰說我不樂意？”不就是去夜總會嗎？ 

魏子飛嗤笑。誰說他不樂意？他的眉心，他的眼睛，都在說他不樂意。 

“有心事別憋心里，知道不？” 

“開你的車?！?nbsp;

“怎么說話呢？這么沖？又誰惹你了？” 

“沒誰，”他在車載煙灰缸里摁熄了煙，“我現(xiàn)在連看自己都覺得不爽，成不？” 

這時候，音樂換成了一首俄文歌。 

“這唱什么啊？”魏子飛聽不懂，正要關(guān)音響，被裴劭阻止。 

“我在心里蓋了一座房子，門向你敞開。房門在身后砰然作響。秋風(fēng)敲打著窗戶，凄然為我哭泣……好像是這意思?！迸巅空f完，竟自己伸手撥小了音量。 

“不聽了？”魏子飛不解。 

裴劭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