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是個老實人,長到這么大一輩子沒出過古渡口一步,哪里想到三胖子一口氣居然能拽這么多詞,甚至把問題上升到階級斗爭的高度了,頓時聽得目瞪口呆,過了好半天才喏喏地說:“沒、沒這么嚴重吧。我也跟老村支書上了好、好幾次山了,沒出過什么事。”
我懶得理會這兩個家伙的一說一唱,對于整個義莊的種種古怪,實在是讓人摸不清頭腦。不過有一點是很清楚的,這王老跛子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看守義莊的糟老頭子那么簡單,走廊兩側(cè)的房間被磚墻封死的目的也絕對不像是三胖子所說的為了防止詐尸。至于這其中究竟發(fā)生過什么難以想象的事情,就不是我們現(xiàn)在能夠猜到的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弄堂右側(cè)方的一個門口了,另外半個區(qū)域應(yīng)該是義莊停放棺材的地方,黑咕隆咚的還真有些可怕。
我們幾個人雖說被挑起了好奇心,但是在眼前這種情況,黑燈瞎火的,在這種無法預(yù)知的境地下,實在是不知道進入后會面對什么玩意兒。眾人商量了一陣,決定先回到大堂再取兩盞煤油燈,再繼續(xù)深入。
剛要動身,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桀桀”的奸笑,突然在黑暗中輕微地響起!
“什么東西?”
“媽的,滾出來?!比肿哟蠛鹨宦?,提起了手中的高腳凳子。
我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這地方實在是太古怪了。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種死一般寂靜的環(huán)境中,剛才那聲奸猾的笑聲雖然極其輕微,仿佛被人刻意地壓低了音量,但是眾人卻都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此刻環(huán)顧四周,弄堂里空空蕩蕩的,別說是人影了,就算是老鼠都沒有發(fā)現(xiàn)半只。
就在一行人感到駭然失色的時候,忽地,不遠處墻角處傳來了一聲異動,把原本正處在精神緊繃狀態(tài)下的眾人,再次嚇得心驚肉跳!
我立刻警覺了起來:“大家小心點,有動靜?!逼溆嗳肆⒖潭季蹟n了過來,大家同時把目光聚集到弄堂墻壁拐角處。在那里,有一個青花龍紋的大瓷缸正直挺挺地戳著。
三胖子輕聲地說道:“嘿,二八爺,你們說,那東西,該不會是藏到這大瓷缸里面了吧?”
我看了看那青花龍紋的大瓷缸,發(fā)現(xiàn)開口挺大,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懷疑,或許還真像這胖子說的,有東西鉆進去搞鬼呢。
陳建國看見我的神情,心中越發(fā)篤定,不由得有些得意起來,說:“胖爺我就說嘛,這弄堂里空空如也。要是有什么東西,除了這大瓷缸子又能藏到哪兒去呢?!?/p>
我現(xiàn)在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那大瓷缸上了,哪里還有閑空理他。剛想上前一步探探虛實,就在這個時候,那只大瓷罐左右搖晃了一下,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個圈,“啪”的一聲摔倒在地。我心中立時咯噔了一下,心說三胖子這張臭嘴啊,真他娘的說什么就來什么。
弄堂內(nèi)頓時死寂一般,所有人全部都不說話了,目光緊盯著那大瓷缸子,“咕嚕?!?,那瓷缸忽地一動,朝著弄堂的另外一半?yún)^(qū)域滾了過去。
眾人心中有些發(fā)憷,在這充斥著各種古怪的義莊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那青花瓷缸晃晃悠悠了幾下,“啪”的一聲撞在一旁的門框上,接著就變轉(zhuǎn)了方向,竟然朝著我們滾了過來。
我和三胖子陳建國兩人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下信息,頓時覺得不好,大眼瞪小眼的,卻愣是不敢輕易上前。
三胖子在一旁壓低聲音說:“各位,這下子是瞎貓逮了個死耗子,假小鬼碰到活閻羅了。這地方太邪門了,他奶奶的,我看咱們是不是要先下手為強,先砸了這狗日的缸子再說?”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別亂動,先看看!”
眼看著青花瓷缸離我們越來越近,眾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小梅和栓子緊跟在我的身后,一旁的三胖子陳建國已經(jīng)扛起了那條高腳凳子了。
我一邊拿著煤油燈,另外一只手已經(jīng)偷偷地放在后腰間,那里有一把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因為太過用力,我緊握住匕首的那只手的手心里滿是汗水!
“啪!”一聲極其輕微的響動,但是在這陰冷寂靜的弄堂中卻像是一團炸雷在我們耳邊炸響。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中,那青花瓷的大缸子撞到門框后,朝我們所在的方向翻滾了過來?!肮锹德怠钡匾魂嚌L動,竟然到了我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