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迎初自覺話說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妹妹還在病中，姐姐就不再叨擾了。”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這幾天你只管好生休養(yǎng)著，若妹妹愿意接納我這個姐姐，等身子全好了，再來替我管束管束我院子里的媽媽丫頭。若妹妹不愿意，也不礙事，我仍會記得我答應(yīng)妹妹的?！?/p>

言下之意，便是留了余地讓紫文考慮清楚。紫文坐起了身子，低低道：“大奶奶慢走?！?/p>

這是紫文首次真心實意地稱容迎初為“大奶奶”。容迎初安心地笑了，自知這一番恩威并施沒有白費心思。

從紫文房中出來后，秋白靜默無聲地跟在容迎初身后，像在揣摩著什么。容迎初故意走慢了一步，對她笑道：“丫頭，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秋白道：“我竟沒有想到奶奶打的是這個主意，我還以為整治過紫文就算大功告成了?！?/p>

容迎初低頭看鋪著鵝卵石的路面，道：“在這高門大宅里，不是以輸贏分高下，而是以身份論尊卑，奴才眼里沒有你這個主子，你只管打罵、耍潑，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大太太對我的心思是明擺著的了，要扭轉(zhuǎn)局面，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我沒有韜光養(yǎng)晦的時間和余地，不想坐以待斃，就只能算盡機關(guān)?！?/p>

秋白思索著道：“萬熙苑里幾個管事的奴才都是大太太的人，若奶奶一直像頭一兩個月的時候處處忍讓，這些人只會越發(fā)認(rèn)定大太太的主意。奶奶的地位，恐怕連奴才都不如。”

容迎初含著一縷冷厲的笑：“有聲狗不是非殺不可。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有聲狗訓(xùn)成無聲狗，為我所用。”

秋白明朗地笑道：“萬熙苑里的奴才都聽紫文的，這下奶奶把紫文也馴服了，那些人再不敢不把奶奶放在眼里。只要紫文也順從地聽候差遣，奴才們就只能乖乖地服侍奶奶，奶奶在這院子里就有了底氣，日后行事就方便了。奶奶這一著‘擒賊先擒王’真是使得恰到好處！”

容迎初笑著搖一搖頭道：“現(xiàn)在論這個還早，此事成不成，還得看紫文?！?/p>

她們說著，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苑中的未名湖畔，一葉扁舟泛于清綠如瑩玉的湖面上，一個青衣小廝蹲在船頭正解開系舟的繩索，看到容迎初，便稱呼道：“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