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隨著公孫豹的視線向后看去,就在不遠(yuǎn)處,一個挺拔而欣長的人影正綽然而立,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沉默地看著眾人。
“霍將軍,霍將軍露一手吧!”
將士們開始?xì)g呼,霍心這才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鎧甲在陽光下散發(fā)著金屬特有的質(zhì)感,讓那張古銅色的面容顯得更加堅毅,他的眉毛濃重,雙眼深陷,灼亮而熾熱,渾身上下狂野的張力呼之欲出,卻又都被他盡悉收斂于鐵青的鎧甲之內(nèi)。
“霍將軍,給?!惫珜O豹雙手遞給霍心那張弓,霍心接過來,漫不經(jīng)心地伸手試了試弓的柔韌。
公孫豹摸出一枚銅錢,正要拋出去,趙敢卻按住了他的胳膊。
“這個太容易?!壁w敢說著,拿出一只空酒壇,奪過公孫豹手中的銅錢便丟進(jìn)了酒壇里。銅錢發(fā)酒壇里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趙敢朝著公孫豹使了個眼色。
公孫豹嘿嘿一笑,縱然他們兩個剛才是一較高下的對手,但是在對待霍心霍將軍這樣的能人之時,自然還是要統(tǒng)一戰(zhàn)線才來得明智。
他用力將酒壇拋向高空?;粜牡亩湎褚矮F一般動了動,銅錢在空酒壇中叮當(dāng)碰撞的聲響仿佛就響在他的耳畔?;粜膿P(yáng)起手臂,把弓拉滿,箭尖追蹤著飛行著的酒壇,瞄準(zhǔn)。
公孫豹和趙敢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得意的壞笑?;粜膮s并不計較,他的唇角掛著一縷微笑,桀驁不馴。身為他們的將領(lǐng),霍心簡直對這些粗獷的漢子了如指掌。他們既是想看熱鬧,那就給他們好看,他干脆閉上了眼睛,側(cè)耳傾聽。
酒壇在高空中不停地翻轉(zhuǎn),銅錢碰撞在酒壇里,叮當(dāng)作響,那碰撞聲在霍心的耳畔被無限放大,變成巨大的聲響。
其他的將士們瞪圓了眼睛,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這精彩的一幕。
“嗖”。
銀光一閃,羽箭突然離弦,眾人的目光隨著那支羽箭一并飛向藍(lán)天,卻都被那熾熱的驕陽灼傷了眼,急忙閉上了眼睛。
“砰”的一聲,酒壇在空中爆裂,眾人還來不及去看,便已然見到酒壇的碎片紛紛落地,而羽箭已然穿過銅錢的方孔,將其牢牢地釘在了馬廄的木樁上。
“好!”
“霍將軍真了不起!”
“霍將軍真乃神箭也!”
歡呼聲一片,眾將士紛紛站起身來喝彩,一時之間氣氛熱烈得有如打了場勝仗。
霍心微微挑動唇角,面色淡然。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士兵高高地舉著一柄短刀,急速地跑來,在霍心的面前停下,雙手遞上短刀。“霍將軍,”士兵氣喘吁吁地低頭道,“有人求見!”
有人求見?
霍心垂下眼簾,一柄黃金短刀赫然闖進(jìn)視野,那上面密密麻麻地鑲滿了名貴的寶石,陽光下耀眼至極。
他拔刀出鞘,清冷的寒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她來了。
霍心的心里頓時有如洪水決堤而下,洶涌得讓他幾乎站不穩(wěn)。
可是他的表情卻并沒有為眾將士所見,公孫豹已然興致勃勃地打開了酒壇的泥封,大笑道:“今兒咱們也改改規(guī)矩,最后一名先喝!”
說著便舉起酒壇,正欲豪飲。趙敢卻一把奪過公孫豹手中的酒壇,挑眉道:“你小子耍賴,霍將軍先喝!”
公孫豹自討了個沒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敢把酒壇拿走,饒是心癢難耐,卻也毫無辦法,只得悻悻地抹了抹嘴巴。
趙敢把酒壇遞給霍心,卻瞧見霍心正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趙敢將酒壇舉得近些,霍心下意識地接過來,卻分明沒有一點興奮,甚至連喝酒的意思都沒有。
這哪兒是平時的霍將軍?
若是換成平常,霍將軍早就豪爽地笑著狂飲了。“美酒名劍烈馬,熱血噴灑沙場,好男兒就當(dāng)如是。”這是霍將軍平常最愿對將士們說的話,可是今天他怎么了?
難道……有心事?可是像霍將軍這樣一個爽朗的鐵漢,怎么會有心事這一說?
眾將士面面相覷,不解地看向霍心。
“霍將軍,喝??!”趙敢揚(yáng)聲催促,這一大壇的美酒,酒香早就飄出了萬里,讓人聞著都嫌心癢,這霍將軍到底在搞什么鬼,活脫脫的吊人胃口!
而霍心卻全然沒有意識到趙敢的催促,還在怔怔出神。
將士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疑惑地看著霍心?;粜膭t突然舉起了酒壇,把酒一股腦地澆到了自己的頭上。
——他們的霍將軍,恐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