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年初,衍生品交易取得了進一步發(fā)展,因此銀行又組建了一個交易廳。新交易廳仍然位于雙子樓的“夏薩尼”座,但是搬到了另一層。新交易廳成立不久,也就是2007年1月的時候,阿蘭·德克萊克辭職并加入了法國匯豐銀行。阿蘭辭職的原因有兩條,一是匯豐提供了他心儀已久的經理職位,二是他和馬夏爾·魯耶爾交惡,無法繼續(xù)共事。阿蘭本想讓我跟他一起去匯豐,我沒有同意。我已經適應了興業(yè)的環(huán)境,而且業(yè)績一直還不錯,所以我對自己的工作很滿意,不愿離開。再者,我認為興業(yè)銀行對我有知遇之恩,有一種力量將我和它緊緊連在一起。離職前阿蘭沒有按照規(guī)定提前通知公司,這之后他時常到拉德芳斯區(qū)來看我們。我至今還記得有一天他跟我說的話:“交易員工作好比是一臺掌上游戲機,我想念它?!边@句話樸實無華,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它真正出自阿蘭的心里,飽含他對昔日工作的迷戀與熱切關注。這個比喻又讓我想到一位當交易員的女同事。一次年終薪金面談,主管問她為什么這么熱愛她的工作。這位同事列舉了下面的四點:有趣味性;薪酬豐厚;有風險性,像是一場有趣的賭博;成功之后的喜悅。這位女同事畢業(yè)于名校,獲數(shù)學碩士學位,當時整天只忙于輸入繁瑣的數(shù)字,雖然如此,看到她這樣精練的回答,讓人不禁擔心她會像我們當中很多人一樣,漸漸把工作混淆成一場豪賭。
阿蘭奔向了他的新前程,公司需要重新任命一位新主管。埃里克·科爾代勒上任了,成為我的n+1。此前埃里克在東京工作了幾年,負責領導一個小組做高端的金融產品。我的一位同事分析得有道理,埃里克骨子里并不像個交易員??赡苷且驗檫@一點,他上任后和阿蘭的做法不一樣,不怎么介入日常的交易活動。我還發(fā)現(xiàn)他對風險過分敏感。交易員之間常常譏諷這類領導,說他們是“風險風暴”,埃里克就屬于這種類型。他更愿意指揮團隊成員工作,不太喜歡親自坐到電腦前上陣交易。我和他關系還算不錯,但還達不到我和阿蘭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程度。怎么說呢,埃里克和我還沒有過共同的經歷,所以我們之間也就不可能有過深的友誼。
我跟別的交易員不同,我覺得彼此間不應該超出同事的范疇,所以總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只有兩位。第一位和我有相同的工作經歷,我們倆都做過中臺的助理,但是他在金融界工作不久就辭職開辦了一家餐飲公司。第二位是一個女同事,年紀很輕,當時在中臺的“權證參考部”工作,我們很快熟絡起來。我的案子事發(fā)之后,她離開總部調到一家下屬子公司去了。需要說明的是,興業(yè)銀行的員工在一個職位上一般只工作兩年左右,隨后就會被調任其他崗位。也就是說內部人員流動性很強。與此同時對于高端人才,來自外部的獵頭競爭也很激烈。大部分的交易員如同雇傭兵一般,誰出的價錢高就為誰賣命。2007年底,一家大型國際銀行有意把我挖走,但我拒絕了。在此之前,年初的時候我也拒絕過阿蘭的邀請。原因只有一個:眼下的工作很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