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說:“是不是這樣的?”他舉著拖布,拖布的布條在他的腦后甩來甩去,我一看,這不就是那個長滿長發(fā)的頭嗎?
七爺說:“小子,你什么時候才能有出息?那是我昨晚拖地,不小心把拖布舉高了,就把你嚇成那樣,還……還裸體去敲門!”
看七爺那氣憤的樣子,如果他是我爹,早就打我了。大伙一陣哄笑,唯獨我和曉凌尷尬。
等大家笑完,我說我還聽見了玻璃珠落地的聲音。他們都說昨晚沒聽見過。
七爺看看我,知道我說的是真的,神秘兮兮地扔下一句話:“喃生,做完今天的活兒,你來找我?!?/p>
然后大家散去,開工。
由于昨晚一夜沒睡,一天下來都是渾渾噩噩的,差點給死者家屬裝錯骨灰。罪過,罪過。
收工時,七爺把我和曉凌叫到他那兒,關(guān)上門,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叫你倆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喃生你說你晚上聽到玻璃珠落地聲?是的。這個事離現(xiàn)在快二十年了。”七爺開始講古了。
我和曉凌仔細聽。
“這樓以前是辦公樓,汪場長以前住在這里,別看汪財現(xiàn)在膝下無后,其實他曾經(jīng)有過一個兒子,叫阿榮。當(dāng)時,他們一家就住在四樓。剛開始,一家人其樂融融,兒子長到四歲的時候,會玩玻璃珠了。一天,汪財去幫助燒神,他愛人在家里做飯。八點了,汪財還沒回來,他妻子月曉璃到廚房熱飯菜。月曉璃可是賢妻良母,這不,那孩子都不是她和汪財生的,而是她抱養(yǎng)的。曉璃說孩子可憐,養(yǎng)大了自己再和館長生一個。小孩調(diào)皮,曉璃怕他出門去玩會摔傷,就關(guān)了一天的門。去廚房前,她打開了屋子的門,希望屋內(nèi)的燈光能照亮走廊的路,讓丈夫看得清腳下。月曉璃邊熱菜邊伸頭往外看,看丈夫回來沒。她發(fā)現(xiàn)樓下路邊有個人在向她招手,只見那人黑衣黑冠,臉部被黑紗遮擋,身材曼妙,好像是個女人,不斷地重復(fù)著招手的動作。月曉璃隱約看見那黑紗里面是空蕩蕩的!
這時候,曉璃抱養(yǎng)的那孩子,悄悄溜了出去,跑到了樓頂耍玻璃珠璃。曉璃一陣恍惚,那黑紗人似乎在對她說,下來啊,下來??!聲音細細的。曉璃全身一震,如觸電般。突然,一個黑影從窗口掉下去,啪的一聲落地,樓頂傳來好多玻璃珠落地的聲音,嗒嗒嗒……”
我一聽,驚道:“汪財抱養(yǎng)的兒子掉下去了?”
七爺說:“聽我講。曉璃這下可嚇壞了,出來一看!兒子沒了!她再看看外面,哪里還有人影!那黑紗女也不見了。曉璃快要嚇暈了!阿榮阿榮地叫。她沖上樓頂,發(fā)現(xiàn)那個黑紗女人正在樓頂上招呼她兒子!曉璃知道那黑紗女是臟東西,馬上抽出下身的騎馬布(月經(jīng)帶),叫道:“離我兒子遠點!”沖過去抱起兒子,并拿騎馬布甩向那黑紗女。那黑紗女啊的一聲,跑得無影無蹤。曉璃抱著兒子大哭,說:“榮榮,你怎么了?”榮榮說:“剛才阿姨叫我跟她去玩,她有很多玻璃珠,她叫我看地上。我沒去,可是三樓的楊紛去了。曉璃一聽,糟糕,剛掉下的是三樓老楊的女兒!這時樓下一片慌亂,哭喊一片。”七爺說著也陷入沉思。
我問:“那阿榮后來……”
七爺說:“那是后話。”
曉凌說:“?。磕恰遣Aе槁涞芈??”
七爺說:“曉璃是個好女人,看到楊紛的慘狀,非常緊張,怕阿榮有一天也會那樣,既然是抱養(yǎng)的,后來她就把孩子還給其親生父母了。只是老楊的女兒掉下去以后,這樓里一直都常有玻璃珠落地的響聲。我……我看到過楊紛回來玩玻璃珠。”
曉凌說:“爸,你別嚇唬我?!?/p>
“傻丫頭,我們既然做這一行,還怕那些?別忘了我們對他們是有恩的。”
“可還是怪害怕的。”曉凌說。
“怕就繼續(xù)出去找房,搬出去住啊。”七爺看看我。
“還提這事,他幫不到忙?!睍粤栲僚乜戳宋乙谎?。
原來三樓四樓沒人住,鎖著,是因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