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這些天陳晚說要學車,老爺子在部隊里找了個老師傅,陳晚沒有駕照,倒也能開得動。她也覺得大半夜的,又不是老爺子生病,把人家司機從家里叫出來也是麻煩,自己開了車送柔柔去醫(yī)院。倒是打了電話給爺爺熟識的醫(yī)師,人不在,就幫陳晚交代了值班的醫(yī)生。陳晚領(lǐng)著柔柔來看急診,只是吃壞了肚子,但是要打針。
打針的不是陳晚,她在一旁鎮(zhèn)定地看著。孫柔柔掩飾不住緊張,兩年沒進過醫(yī)院,見了護士她開始發(fā)軟。陳晚笑話她,小時候打針,哪次柔柔不是要五花大綁,和醫(yī)院里其他孩子斗著誰的哭聲大,打手不成改打腳,肉呼呼的小腳還到處亂蹬,叫人看了也不忍心。而小陳晚打針是從來不哭的,老爺子不喜歡小孩子哭鬧,小陳晚自覺閉嘴,無心撒嬌,更無從撒野。
柔柔掛著輸液瓶,陳晚給她從車上取來一本雜志,柔柔看了兩頁,扔在一邊,撒嬌地靠在姐姐肩膀上,說:“我怎么覺得你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衣服也越穿越女人了?!?/p>
陳晚心中沉了一下,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一個女人了??墒欠路鹱蛱焖€看見孫柔柔瞪著兩只腳,不愿意讓護士打針的樣子,就在這里,同一個地方。連掛號費都貴了那么多。
臨走的那天早晨,陳晚又給老爺子煮了一鍋瘦肉粥。天亮起來,廚房的光是從外面偷了來似的,滲入每一個鍋碗瓢盆,粥在鍋里熬得悶悶地作響。司機已經(jīng)把車子開過來,要送陳晚去機場,卻嫌太早,請他等一下。
老爺子一陣咳嗽,陳晚去端粥給他。
晚兒是不會做飯的,唯一會的是用電飯鍋把生米煮成熟飯,再有就是熬瘦肉粥。有一回她要韓默別再整天偷懶煮方便面,卻又語塞,因為自己也是不會做飯的人。
她和韓默不多說幾句話,每次去了,兩人只是在床單和被褥間纏綿,一睡又到第二天很晚。陳晚就回波士頓去。有時候是韓默來,覺得波士頓太安靜,第二天也是要走。
粥燙到了手。
“你想什么呢?!崩蠣斪悠鹆舜?,坐在沙發(fā)上讀早晨的報紙。他最近才學會從網(wǎng)絡上讀新聞,卻從不去用電腦。每天攤開報紙在沙發(fā)上讀上一陣,過一段時間積得太多,沒有用的就叫阿姨收了去。
陳晚跟爺爺說粥煮好了。
“好,晚兒煮的粥,現(xiàn)在一年也就能吃上幾回咯?!崩蠣斪臃畔聢蠹垼粤酥?,叫陳晚上樓。
老爺子遞給她兩包現(xiàn)金,總共七萬美金。沒說別的,只說總要有些現(xiàn)金在身上,要她收好。他又取出一只盒子,里面是一只翡翠手鐲。通體透亮,溫柔得使人憐惜。那翠是深綠色,像積淀了千言萬語,陳晚雖不是行家,但自然看得出這只翡翠的價值。他說這是給你的鐲子,太早給了你你不懂得珍惜。他說現(xiàn)在什么都是以前的好,除了女人。陳晚不好意思,因為爺爺也稱她為女人。一晃竟過去那么些年歲。
“只有這玉,無論是戴在庸俗的女人還是高貴的女人手上,靈氣是照樣地吸?!?陳晚接過來,把鐲子戴在手腕上。老爺子說,玉要越戴越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