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平的另外一幅作品也賣了2000元。買受人也是21號。他們是兩個人:一個二十來歲,一個五十多歲。
張仲平只拍了50幅作品,剩下的讓拍賣師許達(dá)山拍。名義上,許達(dá)山才是時代陽光拍賣有限公司的拍賣師。在張仲平下場之前,江小璐已悄悄退場了。曾真的兩個同事也走了,這種采訪也就走走過場。
張仲平心想:她為什么沒有跟她的同事一起走?他覺得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張仲平說:“讓我開始還債好不好?”曾真說:“你除了欠揍還欠什么?”張仲平說:“我還欠你一輩子的冰激凌?!痹嬲f:“不是跟你說冰激凌是垃圾食品嗎?我看你干脆把它換算成人民幣得了?!睆堉倨焦恍Γf:“你們女孩子就是這樣的,喜歡什么偏偏說討厭什么。”曾真說:“你蠻了解女孩子的嘛。”張仲平說:“怎么樣?你喜歡哪一種?奶油、巧克力還是葡萄?”曾真說:“我喜歡草莓的不行嗎?”
江小璐到時代陽光去結(jié)賬時,侯小平的那兩幅書法作品又回到了她手上。徐藝對江小璐說:“我受一位朋友之托,將這件禮物轉(zhuǎn)交給你?!苯¤凑f:“怎么回事?”徐藝說:“君子成人之美。我那位朋友見你喜歡,就替你買了下來?!苯¤凑f:“禮物太貴重了,我恐怕接受不了?!毙焖囌f:“不。至少我不這樣看。我那位朋友也不這么看。”
張仲平已經(jīng)是侯昌平家的??土恕?/p>
他將3600元拍賣成交款交到侯昌平手里時,侯昌平有點生氣:“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運作的?”張仲平笑笑:“拍賣會又不是3D公司做的,我怎么運作?”侯昌平還要說什么,張仲平笑著打斷了他:“我不會害侯哥的。我連拍賣傭金都替小平扣了。這完全是小平的合法所得,經(jīng)得起查?!?/p>
兩個人坐著看了一會兒電視。張仲平準(zhǔn)備起身走了,侯昌平說:“張總要沒有什么急事,就再坐一會兒。”
侯昌平跟張仲平談起了勝利大廈拍賣的事。
侯昌平說:“公告送達(dá)的日期快滿了?!睆堉倨秸f:“是嗎?”張仲平既不想表明知道這件事,也不想表明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這件事,他為侯小平所做的一切,好像就具有了明顯的功利目的,就會顯得很俗氣。但要是表明一點也不知道,侯昌平會看輕他,認(rèn)為他太虛假。
侯昌平卻把這個問題繞開了:“可能下個月就要確定拍賣公司了吧,你跟院里司法技術(shù)室的關(guān)系怎么樣?”
這也是不怎么好回答的問題。說不好,侯昌平的壓力會比較大,他如果要想幫你,還要考慮怎樣處理與司法技術(shù)室的關(guān)系。說好,侯昌平又可能會有顧慮,怕你只把他當(dāng)一個擺設(shè),顯不出他在這件事情上的重要。張仲平說:“彭主任是從辦公室新調(diào)來的,倒是見過幾次面,就是不知道他跟別的拍賣公司關(guān)系怎么樣?!?/p>
侯昌平點了點頭:“彭主任我還是熟的。他早幾年從區(qū)法院調(diào)上來的時候,我還在政治部工作,是我去考察的?!?/p>
張仲平說:“這樣就好了。老同志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侯昌平接下來問了張仲平另外一個問題:“張總知道勝利大廈的申請執(zhí)行人是誰嗎?”張仲平說:“是東方資產(chǎn)管理公司吧?東方資產(chǎn)管理公司的顏若水,不知道侯哥熟不熟?”侯昌平說:“你認(rèn)識他?”張仲平說:“嗯?!焙畈秸f:“他跟一個姓鮑的律師請過我。東方資產(chǎn)管理公司具體經(jīng)辦這個案子的人姓馬,叫馬亮。他倒不像鮑律師那么滑頭?!睆堉倨秸f:“哪天去釣魚吧。你,我,顏總,就咱們?nèi)齻€人,最多把馬亮也叫上。不要什么名目,也不談什么具體的事,只是在鄉(xiāng)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放松放松,侯哥你看呢?”侯昌平說:“張總你又沒有跟我商量過這事,由你安排就行了?!币姀堉倨叫χc了點頭,侯昌平又說:“能不能再把魯局叫上?”張仲平說:“聽侯哥你的。”侯昌平說:“看看,你弄錯了吧,我可什么也沒有說。”張仲平撓著頭說:“對?!?/p>
侯昌平說:“有個叫龔大鵬的人,張總你也知道吧?”張仲平裝作不經(jīng)意地反問侯昌平:“怎么啦?”
侯昌平?jīng)]有讓張仲平為難:“他是勝利大廈的建筑商,官司打贏了,卻執(zhí)行不了。因為那幢樓是在中國銀行作了抵押的,而且早就被查封了。東方資產(chǎn)管理公司是惟一合法的申請執(zhí)行人?!睆堉倨秸f:“按照《合同法》,建筑工程款可以優(yōu)先受償,這對龔大鵬還是有利的。”侯昌平說:“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進(jìn)入到具體的執(zhí)行程序,情況會復(fù)雜很多。”張仲平說:“謝謝侯哥。”侯昌平說:“謝什么?還是那句話,我可什么也沒有說?!?/p>
張仲平出門坐在自己車上以后,把跟侯昌平談過的話回味了一遍,覺得這次沒有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