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泡在紅色的液體里,鐵床架扭曲變形,木板在絞力中顫抖,稠密的呻吟聲從每一條縫隙里鉆出來,醬紫色的螞蟻一層一層疊上來,像單子上蓋毯子,毯子上蓋被子……朱團團喉嚨干燥,胸腔窒息,喊不出來,兩手亂抓,身子拼命扭動,怎奈身上的螞蟻一個也掉不下來……
撲通一聲,翻滾中朱團團摔下床,落入漆黑的深淵!
朱團團從黑暗中蹦起來,手舞足蹈,企圖把身上的螞蟻弄掉。
她沒有方向感,沒有地理概念,也沒有時間意識,她只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正在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切割。
驚魂未定的朱團團又喊叫了幾聲,拼命跺腳,拍打胸口,旋轉(zhuǎn)中一頭頂?shù)綁ι稀?/p>
她眼前金星飛濺,兩腿軟著軟著,就軟到了地上。
她靠著墻,神志被皮肉上的疼痛喚醒,呼地吐出一大口氣,意識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虛幻的螞蟻夢,后背上嗖嗖地冒著冷汗。
她扶著墻站起來,哆嗦著摸到開關,打開燈。
燈光里的朱團團,面目嚇人,頭發(fā)零亂,光著兩腳,櫻桃紅睡衣上的扣子全都給她扯飛了,露出來的乳房,或許是過度驚嚇的緣故,收縮得比往日小了許多,使得乳溝明顯少了往日的縱深感。
渾蛋!心驚肉跳的朱團團罵了一句,咧著嘴來到化妝鏡前,瞧著鏡子里的自己,挑開一綹散發(fā)。還好,腦門上沒撞出血來,就是一跳一跳地干疼。
朱團團揉搓著右手腕,那里的筋也抻著了,酸痛酸痛。她移動目光,呆呆地看著亂成一團的床,不明白怎么就做了這樣一個扯淡的螞蟻夢,該不會是姐姐托夢……她越想心里越?jīng)]底,越?jīng)]底心里就越發(fā)憷,呼吸急劇加快。
身上一陣奇癢,像是正在被螞蟻叮咬。朱團團夾著兩條胳膊,使勁兒蹭著。那股癢勁剛退下去,她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麻得她打了個冷戰(zhàn)。
朱團團掀開被子,瞪大眼睛仔細在床上搜索。沒有螞蟻,她又彎下腰,撅著屁股往床底下看,只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兩只拖鞋。她小腿肚子一抽,屁股就坐到了木地板上,一只手搭在床邊,一只手擱在大腿上。
姐,是你在鬧鬼嗎?朱團團盯著房頂,愣呵呵地問,是你,你就別鬧了姐,再鬧明年我可不去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