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安分的少年(1)

中國式山水狂想 作者:胡紅一


100多年前,有個牧羊人領(lǐng)著兩個孩子來到一個山坡上。這時湛藍的天空上飛過一群大雁,它們排成“人”字形,從父子三人頭頂飛過,很快消失在神秘的遠方。

小兒子不解地問:

“這些大雁要飛往哪里?”

父親耐心地說:

“它們要飛往南方,去一個溫暖的地方,度過寒冷的冬天。”

大兒子非常羨慕:

“要是我們也能像大雁那樣飛起來,該多好啊!”

牧羊人沉默片刻,對兩個孩子說:

“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只要你們想,你們就能飛起來?!?/p>

兩個兒子搖著自己的雙臂,試了又試,跑了又跑,根本飛不起來。

他們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父親,臉上充滿疑惑。牧羊人告訴兒子:“只要插上夢想的翅膀,樹立堅定的目標,你們就可以抵達你們所向往的地方。”

兩個兒子牢牢記住父親的話,長大后一直為自己的目標而不懈努力。后來他們發(fā)明了飛機,成為享譽世界的萊特兄弟。

這是打記事起,梅帥元聽父親講的第一個故事。雖然已經(jīng)記不清當時聽故事的情形,可故事本身卻像一顆種子,牢牢扎根在他心里,并對他的人生道路產(chǎn)生極其深遠的影響,直至長成了參天的創(chuàng)意大樹。

時光倒流40年。如果有人去到一個叫廣西南丹大廠礦務(wù)局的地方,會被那里的神秘和荒蠻所震撼。

越是生活在閉塞空間的人,想象的翅膀就扇動拍打得越發(fā)有力。正是萌芽于幼小心靈的那些奇異夢想,改變了梅帥元的命運軌跡。

1970年秋,一個很不起眼的日子,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文工團到南丹縣招考演員。這在當時,在那個地處云貴高原邊緣臺地的小礦山來說,是一件相當轟動的事。那時的中學(xué)生畢業(yè)后,都毫不例外地要去“上山下鄉(xiāng)”,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

能夠搽胭脂抹粉、不受風(fēng)吹雨淋在舞臺上出頭露臉當演員,是梅帥元人生中的第一個夢想。這個夢想,雖然沒有太多原創(chuàng)精神,然而對于迫切渴望了解山外世界的他來說,卻非常便捷實惠。

然而,考試過程進行得卻不夠順利。盡管梅帥元能把那些經(jīng)典樣板戲唱段模仿得活靈活現(xiàn),可是由于當時又瘦又矮,低了同齡孩子一頭,被上面來的考官評價為:

“培養(yǎng)前途不大?!?/p>

梅帥元跑回家,跟父母述說委屈和愿望。開明的父親就拉著他,去找文工團的負責(zé)人評理說情。來人見梅帥元的父親身材修長,很有明星氣質(zhì),根據(jù)“虎父無犬子”的遺傳規(guī)律,這才打消顧慮破格錄取。

直到現(xiàn)在,梅帥元都忘不掉當初離家的情形。

早上5點鐘,他就乘車向著首府南寧出發(fā)了。汽車在海拔2000米的山里爬行,當車越上山頂,回頭去看山下那些破破爛爛的小平房時,一線陽光正好從峽谷中破云而出,揮灑在崇山峻嶺之上,似乎昭示著未來道路的不易和輝煌。

故鄉(xiāng)給梅帥元留下的印象,永遠是灰蒙蒙的,仿佛遠在天盡頭,他對故鄉(xiāng)可以回憶,但絕無依戀……就在那一刻,13歲的少年梅帥元心中,瞬間涌起不可名狀的巨大激情。

后來,他曾不止一次地對朋友說:

“我終于走出來了……終于!”

在廣西文藝工作團學(xué)員隊,幾十個孩子,男生都住在同一間屋子。梅帥元交下的頭一個男性朋友,就是大他一歲的張仁勝。

兩個懵懂少年,就像傳統(tǒng)戲里的哼哈二將,整天廝混在一起,談?wù)撁悦5那啻浩冢剿鞅惹啻浩谶€叫人躁動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

上帝似乎對他們另眼看待。

梅帥元和張仁勝一道學(xué)戲演戲,一道進軍文壇,一道戀愛成家,后來又一道創(chuàng)作叫世人驚嘆的系列實景演出。

學(xué)員班期滿,梅帥元被分配進廣西壯劇團。

這是個少數(shù)民族劇團,每年要下鄉(xiāng)演出200場以上,梅帥元幾乎跑遍了每一個縣城。

八桂大地迥然不同的景觀、奇異的民族風(fēng)情、生生不息的山歌和傳說,使梅帥元從中咀嚼到原始而真實的美。特別是生活在奇異山水間的普通人民,他們那艱辛卻快樂、從容且浪漫、單純而華彩的人生狀態(tài),影響了他的整個一生。

那時團里宿舍不寬裕,一間廢棄的舊圖書館就成了梅帥元的“蝸居”。

在那種與書為伴的環(huán)境下,他如饑似渴地涉獵了楚辭、唐詩、宋詞、元曲和諸多中外文學(xué)名著,打下了深厚的文學(xué)功底,同時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崎嶇道路上,開始了激情跋涉。

梅帥元和張仁勝在16歲時,都寫成了近20萬字的中長篇小說,還合作了第一部戲劇作品《紅銅鼓傳奇》,從此擁有演員與作家的雙重身份。通過30多年來的戲劇創(chuàng)作,不難看出影響梅帥元“山水實景演出美學(xué)”的蛛絲馬跡。

關(guān)于漓江的美景,梅帥元在壯劇《月滿桂花江》里,寫下這樣的唱詞:

“袖藏桂子三秋冷,口嚼漁謠四季香……”

表現(xiàn)男人的瀟灑,梅帥元在壯劇《歌王》里,借角色之口唱出如下詩句:

“刑場笑談風(fēng)月事,刀叢竊取女兒心……”

描寫狐仙的多情,梅帥元在山水實景音樂劇《天門狐仙?新劉??抽浴防铮龀鲞@樣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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