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之前,邢志剛便已有些沉不住氣,他無法直視米露露那張魯鈍美艷的面孔,更不能多聽一次燕姐的聲音,這兩個女人本是他的財富,可不曉得為什么,他如今有種欲將她們捏在手心揉碎的沖動。
“反正事情講得很清楚了,小胡蝶應(yīng)該能找著,但是死是活難講。你也不用為難我和露露,我們都很苦的,只有讓男人欺負的份兒,不過到頭來大家都難過,又何苦來?”
這番話,燕姐已是出口了七八遍,話中有話,攪得他心煩意亂。他不是不敢動燕姐,只是隱約有些不忍,小胡蝶那張細眉細眼的粉臉已在他夢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均是嘴角掛血,還笑嘻嘻的,伸出一只白慘慘的手來撫摸他的頭頂,嗲兮兮道:“你能放過我嗎?”
放過她?
邢志剛冷笑,哪里有這么便宜的事?秦爺與他喝酒的辰光曾經(jīng)講過一句話:“那些把得寸進尺看做理所當然的人,一定要趕盡殺絕。”他不想對誰趕盡殺絕,卻可以在必要時刻用“趕盡殺絕”來保命。
“小胡蝶……”他低聲喃喃道,手上的雪茄正發(fā)出濃烈的香氣,令他在迷思里愈陷愈深,正在這時卻聽聞兩下輕巧的敲門聲。
“進來?!?/p>
旭仔打開一條寬一些的門縫,踏進一只腳來,低聲通報:“秦爺來了。”
他頭皮瞬間發(fā)麻,卻只得掙扎著坐起身子,秦爺已大步流星走進來,一雙銅鈴般的大眼先行在房內(nèi)掃了一圈,笑道:“怎么這么暗?”
邢志剛方嗅到自己襯衫上那股子酒味兒,他尷尬地拿起桌上的酒瓶,想找個干凈的杯子斟上,對方卻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什么都不用講了,人,我也在找,找得到,大家都好,找不到,你曉得什么后果?!鄙嘲l(fā)在秦爺屁股底下發(fā)出尖叫。
“找不到也沒辦法的,頂多拿我的命去抵了咯。”燕姐不知何時已走到門口,聲音從門縫里鉆進來,竟是斬釘截鐵的氣勢。
秦爺站起來,徑自將門打開。燕姐穿了一身純黑洋裝,扣了金百合胸針,高跟鞋跟像要在地面上戳出洞來。不知為什么,邢志剛居然偷偷松了口氣,驚覺自己確是離不開她的。
“你當你的命值這個價?”秦爺果然語氣緩和不少。她便是有這個本事,無論韶華去留,都有辦法讓男人安定。
“我知道自己不值,但事情已經(jīng)出了,拿誰出氣都不是辦法,只能用別的法子來彌補。”
“還有什么法子?”秦爺追問的口吻不抱一絲希望,邢志剛亦只黑著臉,不出一聲。
燕姐整了整羊絨緊身裙微微凸起的小腹部分,走到邢志剛跟前,自皮包里取出一管口紅,在桌上寫下三個字,遂轉(zhuǎn)身離去。
秦爺探身一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