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中國人總是將算命師與捉鬼天師混為一談,但秦亞哲絕對不像頭腦不清爽的庸人,因此杜春曉隱約感覺他多少也看穿了些她的把戲,這才是請她這個“神棍”來家中消災(zāi)的原因。
“畢小青,認(rèn)得嗎?”秦亞哲等不及杜春曉將廳堂打量夠便開始切入正題。
杜春曉下意識地?fù)u搖頭,頓了一下,又變成點(diǎn)頭。
“真認(rèn)得?”他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她的娘姨到我一個朋友那里去做衣裳,所以我聽過五太太的事。她是天生麗質(zhì),拿過上海小姐比賽的第二名?!彼袷瞧疵鼜挠洃浬钐幫诔鲞@些話來,心里卻在偷偷后悔這么快將李裁縫給出賣了。
“后來她怎么樣了,杜小姐可知道?”
“后來?”她整個人已在慢慢往下沉去,不祥的情緒由這沉淀中浮出水面,于是強(qiáng)笑道,“后來她不是嫁給秦爺您享榮華富貴去了嘛?”
“享榮華富貴之后呢,杜小姐可知道?”
她一時語塞,只得盯住墻上一柄鑲嵌紅寶石的銅劍發(fā)呆,半晌后方小聲回:“不知道?!?/p>
“后來,她消失了。”
她當(dāng)即汗毛豎起,因知曉他說哪個人“消失”,極可能就是永遠(yuǎn)“消失”了。
“是消失了還是死了?”她不識相地追問。
“確切地講,是私奔,不知去向?!?/p>
他的坦然令她吃驚,又覺得難以信任,于是只得悶著,也不敢再進(jìn)一步。因廳堂里那些奢華貴重的古董已令她不適,那是彰顯身份之余還給人壓迫感的擺設(shè)。
“但是,弄影和金鳳都說看到她的鬼魂在庭院里出沒。”
“秦爺?shù)囊馑际?,您的五夫人在私奔過程中已遭遇不測?”
他點(diǎn)頭:“恐怕是?!?/p>
她到底按捺不住,頂著殺頭的危險問道:“五夫人出走,依秦爺您的勢力與能力,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找到的吧?又怎會眼睜睜讓她死?且還不是死在您自己手上?!?/p>
他這才神色凝重起來,不再用生出白毛的耳孔對住她,卻是拿一張臉壓近,捏起她的下巴。她直覺快要被他吞沒了,卻又不得不直視他的雙眼。
“杜小姐好大的膽子,居然調(diào)排起我的家事來了?!鄙ひ暨€是平平的,像完全沒有動氣。
她笑道:“秦爺如今不正是主動在和我講家事么?更何況,報業(yè)巨子月竹風(fēng)的小妾從未對您的家事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也被從樓上丟下去活活摔死了么?所以跟秦爺您打交道,橫豎也是個死,怕都是多余的?!?/p>
“哈哈哈哈……”秦亞哲發(fā)出獅吼一般的爆笑,松開了杜春曉。
杜春曉只冷眼看著他,說道:“為什么人在掩飾尷尬的時候總是要大笑?”
“為什么你在看穿別人想法的時候要用西洋牌來表達(dá)呢?”
兩人旋即陷入微妙的沉默,仿佛彼此都被看穿了劣根性,竟僵在那里。過了好一歇,杜春曉方張口:“那么,秦爺也認(rèn)為那個鬼是五夫人?”
“不知道?!?/p>
“不知道?”
“對,所以請你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