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湊近我的身畔,附耳低語:“月下,周公子喜歡你,你可要懂得把握時機啊?!?/p>
我的臉因她的話紅了紅,縱然表現得再淡定,也禁不住梅娘的一兩句戲言。不再聽梅娘的打趣,我撩開紗簾,抱著琴走向西邊的飲醉閣。
亭樓里,暗香徐徐,臺上歌舞連連,引得眾人贊嘆。走過長廊時,透過門外的燈光,我看見一個眉目清雅的男子正從門外走進來。乍一見那男子時,我的腳步微微一頓??v然我在這樣的風月場所見過無數的男子,卻從未見過如此風華絕代的人。是的,風華絕代,那個時候的我,覺得只有他才配得上這個形容。
晚間的尋歡樓每時每刻都有各種各樣的人來訪,梅娘從房中走出來,看見男子進來,如同往常一樣笑顏迎了上去。男子身上穿著雪白的長袍,他身形挺拔,面如美玉,最美的是他的雙眸。我從未見過一個男人的眼睛可以美成這樣,里面流轉著一種攝人的光芒,直叫人沉溺再沉溺。寬大的衣袖之下,清晰可見一支細長的紫色竹簫。
縱然只是輕輕一瞥,我也看出他的身份不俗,僅身上的緞料,便是價值連城的雪緞。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為何只是一眼,便再也無法忘懷。
或許,這世上便有一種人,他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他是天上的白云。我淡淡地笑了笑,今夜的尋歡樓與往常一樣,絡繹不絕的客人、如醉如癡的仙樂……時不時引人駐足流連。踏入飲醉閣的那一瞬,我聽見梅娘的聲音。
“這位公子面生得緊,想必是第一次來這尋歡樓吧?!泵纺锏氖种形罩话押L漠嬌?,她搖了兩下,輕笑道,“公子不必拘謹,梅娘替你找位姑娘可好?”
入耳是清朗舒緩的聲音,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和威儀,他說:“我要最好的美酒?!?/p>
最好的美酒?我輕輕笑了,連著眼睛也染上了笑意。我第一次聽見客人這樣的要求。若要喝酒,又何必來這胭脂之地,豈不是壞了雅致?
不再思索他話中的意味,我推門踏入了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