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如既往地深深看著我：“這些日子我時常見你被噩夢侵?jǐn)_，最初將你救回的那些日子，你總是哭喊?！彼麥厝岬赝遥骸拔也皇且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但是我現(xiàn)在很樂意聽你的故事。”

我心中一軟，對于他難得的溫柔竟難以抗拒，嘴里卻說：“就算你說得對，我也不想說給你聽?！?/p>

“那你就將我當(dāng)成一株梅樹好了，對著樹說話，應(yīng)該不會害怕它偷去你的秘密吧。”

我忍俊不禁，笑容里帶著憂愁。歷歷前塵舊事，化做縷縷白梅葉，輕舞在夜風(fēng)中。

思索良久，我說：“我想掙脫宿命，可我不知如何才能掙脫。我越是害怕，越是苦苦掙扎，發(fā)現(xiàn)自己被束縛得越緊。我好怕，明日醒來會失去我的黎明。”

癡癡地望著月夜流水，傾聽溪畔風(fēng)韻。說出來后，忽然有股不言而喻的解脫感。

周亦舒靜靜地看著我，良久低聲道：“你已經(jīng)掙脫了?！?/p>

我抬頭看他，月光下的他比平日里要親和許多。他頓了頓，思索之后方才說道：“毒藥并不能束縛你，你的噩夢已經(jīng)醒來，今后再也不必害怕?！?/p>

“亦舒以為我是怕死？”見他眸中泛起疑慮，我清淺地笑道，“生死徘徊之間，子夫曾經(jīng)祈求上蒼，哪怕只要一天光明，子夫也死而無憾。我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陽光，此生再無所求?！?/p>

周亦舒聽完，眼中泛起我讀不懂的情緒：“子夫，你的欲望真的不夠?！?/p>

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撥動水面，看著漣漪散開，心中的陰霾也一同化開。我抬起頭：“亦舒，其實(shí)子夫不是不要，而是，不敢要。”

這是我第一次對他吐露心聲，也是第一次對自己以外的人訴說我的內(nèi)心。

周亦舒沉默半晌，忽而道：“子夫，堅(jiān)強(qiáng)與軟弱不過是一張盾，你不敢要，是因?yàn)樽员??！?/p>

我淺淺地勾起一抹笑，眼神落在溪水中，只覺得前方茫茫一片。我回頭，身后卻是溫暖柔光：“亦舒，謝謝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