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子在那個黑糊糊的樹洞下站定,抬眼瞅著。
難道這個祖墳地的老樹洞,就是它的藏身窩嗎?他夠不著樹洞口,耳朵貼在樹干上諦聽,聽不見任何動靜。那洞口離地面有兩米多高。他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放棄搜索,尤其這獸類已侵犯到他家祖墳,又迷住了他的兒媳。
他踩著樹椏往樹干上爬。
冷冰的月光照著他。獵槍在后背上挎著。
終于爬到洞口。洞底黑咕隆咚什么也瞅不見。他從后背上拿下獵槍,悄悄往樹洞底部瞄準,心說,該死的東西,只要你在這樹洞里,就跑不掉了!他有些緊張,手心微微浸出細汗。
“砰!”一聲空洞而發(fā)悶的槍聲,從樹洞里傳出,似乎是一個氣球崩炸了一般。
除了這槍聲,他沒聽見其他反應。樹洞和四周,又恢復了原先的寧靜。他暗暗奇怪,難道它不在洞里?剛才是他眼花了?該死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閃進這樹洞?他慢慢下了樹桿,站在樹下的雪地上愣神。他重新往獵槍里裝子彈,沿樹的周圍和整個墳地里搜索起來。
如此陰森而鬧鬼狐的黑夜,一般人白天都不敢走近的墳塋地里,老鐵子毫不畏懼地轉(zhuǎn)悠著。全村中,也就他一人有這樣的膽魄。
毫無收獲。只能到白天再說了。老鐵子走離墳地,慢慢向村里走去,經(jīng)過一片洼地時,不小心腳踩滑了雪冰,跌進一個洼坑里。
于是,就觸到了那個軟綿綿的肉體。他嚇了一跳,急忙借著月光細看,原來是一個人!這個昏迷不醒的人,還是前兩天曾向他問路的那個怪小伙兒。乖乖!他還是沒有轉(zhuǎn)出這片鬼打墻般的雪坨子。全身蜷縮一團,嘴邊有血跡,一只野鼠的血淋淋頭尾在他手里攥著,顯然是他啃剩的。后背上的旅行包,像一塊山石般壓著他,活似廟門前馱著石碑的烏龜。
“呵呵呵?!睆睦翔F子的喉嚨里,傳出低啞而干辣的幾聲笑?!斑@是來找老安代·博的下場!”
他摸摸年輕人的胸口,還有心跳,極其微弱,再過幾個時辰,若是沒有遇見他,這年輕人的小命可就交待了。他突然想到這可能是個緣分,長生天特意安排自己來救助這小伙子的吧。他扶年輕人坐起來,從懷里掏出來牛皮壺,往年輕人嘴里灌了幾口水。水,這萬物之本,施了魔法一樣,讓小伙子蘇醒過來。
“哦,老爺子,是您?”小伙子眼神迷離,月光下認出了老鐵子。
“咱們有緣分?!崩翔F子扔給他一塊熟土豆,“啃這個,比啃野鼠生肉好點兒?!?
年輕人充滿感激地啃吃起來,狼吞虎咽。然后雙眼定定地注視起自己所臥的這雪坑。他似乎有些回想起,自己精神迷糊中遇見的那只怪異的白獸,以及那股沁人肺腑的香氣或者臊氣,還有自己當時抑制不住的狂笑……他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