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笑鬧起來,馬蓮與馬蘭兩姐妹卻愁眉苦臉地拉住她們道:“那可如何是好?那位夫人可是小姐的大嫂!小姐你明明知道,怎么,怎么還要這樣……還打傷了她們的家丁……小姐,我們快快去給陸大將軍的夫人賠個不是,都是一場誤會……”
白茯苓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她自己送上門找打,我不如她的愿那才真錯了!再說,人是白果罵的、白十三他們打的,還是他們先動手的,關(guān)我什么事???”
背了黑鍋的白果全不在意,“這不是不知者無罪嗎?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她們要說是鎮(zhèn)北大將軍的家人,我就咬定她們是冒牌貨,想要頂著大將軍的名號招搖撞騙,打了再說!”
白茯苓馬上以全新的眼光打量她,贊道:“高!實在是高!白果啊,你真是越來越聰明能干了!”
“那是小姐教得好!”這次白果謙遜非常,主仆二人相視大笑。另外三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想起一個四字成語——狼狽為奸!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天色已暗,從通云樓這里望出去,整座城池的房舍輪廓都朦朧起來。烏云散去,露出一彎新月,銀白的月光下,夜風(fēng)都帶了幾分涼意。白茯苓心中忽然涌起幾分不合時宜的蕭瑟,隨意喝了口茶,道:“走吧,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丁香騎著駱駝挨到白果身邊,低聲問道:“白果姐姐,小姐好像很討厭陸夫人,這是為什么?。俊?/p>
白果撇撇嘴,道:“那樣的女人,誰喜歡得起來才怪呢!”
“聽小姐的意思,她不是也才第一次見陸夫人嗎?莫非陸夫人從前得罪過她?”丁香覺得了解主人的喜好是一個稱職丫鬟的責(zé)任與義務(wù),抓住機會就向“前輩”請教。
白果道:“告訴你無妨。你知道陸將軍怎么認(rèn)識小姐的?”
丁香搖搖頭,道:“好像聽說過是小姐小時候救了陸將軍……”
白果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彎月,道:“對,我也是聽哥哥說的,小姐從小多病,甚至連話都說不了,好不容易養(yǎng)到三歲,病得越發(fā)嚴(yán)重,差點沒命,老爺和夫人遍尋名醫(yī)靈藥都沒能治好。后來,夫人帶她去廟里求菩薩,菩薩顯靈,小姐忽然就好了起來,而且竟能開口說話了。夫人十分高興,帶著小姐回家,路上見到一個小男孩衣衫襤褸倒在路邊,被幾個年長的乞丐狠命踢打,夫人本來不想理,是小姐堅持要救他,說是為自己積德,夫人一聽就答應(yīng)了?!?/p>
“那個男孩子就是現(xiàn)在的陸英陸大將軍,他家是世襲的軍戶,父親重病身亡耗盡家財,母親帶著他到京城投靠父親生前的好友兼兒女親家崔家,該死的崔家嫌貧愛富,看他們母子潦倒不堪,就把他們趕了出來。陸老夫人身上余錢已經(jīng)用光,被迫帶著兒子一路乞討返鄉(xiāng),離開京城沒多久兩人就意外失散了。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上街乞討,差點沒命。小姐救了他,又求老爺教他練武供他讀書,過了幾年,小孩去從軍,可是他的戶籍文書在他母親手上,他只能從小兵做起,也是他有運氣有本事,遇得貴人相助,步步高升到了今日的地位。他念著白家的恩惠,主動請纓來鎮(zhèn)守北關(guān)城,其實也是想就近照顧小姐一家人?!?/p>
丁香聽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道:“那……那跟小姐不喜歡陸夫人有什么關(guān)系?”
白果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因為這位所謂陸夫人就是當(dāng)初與陸大將軍定親的那個崔氏!好像叫崔珍怡……”
“???他們不是悔婚了嗎?”丁香詫異道。
“哼!那一家子勢利鬼,見陸大將軍功成名就,不曉得使了什么齷齪手段,厚顏無恥重提當(dāng)年定下的親事,硬把女兒塞給陸大將軍!陸大將軍也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就答應(yīng)了!真是氣人!”白果怒氣沖沖道。
丁香點點頭,憤然道:“難怪小姐討厭那個女人!早知道剛才我也上去罵她幾句!真不要臉!”
白果見她義憤填膺,忽然又不生氣了,偷笑道:“所以你說啊,陸大將軍怎么會為了這樣的女人來責(zé)怪我們小姐不尊敬嫂嫂?”
烏木馬車上,小小的紗燈隨著馬車前行微微晃動著,昏黃的光影中,剛才狠狠教訓(xùn)了壞女人的白家大小姐一張小臉上卻毫無笑意,隨手從懷里摸出一塊青翠欲滴的晶瑩玉佩把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