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偷眼打量父親的神情,父親的丑臉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擔(dān)心又無奈地看著娘親,阿爹多半是不想回京的,但是娘親這模樣,他又無法狠心拒絕。
唉!可憐的爹爹。
今天這兩個婦人忽然到訪,白丑就知道要壞事了,但是夫人就在身邊一臉哀求地看著他,他又不能拉下臉拒絕不見。
把兩個媽媽請下去休息,白丑拉過女兒,對妻子道:“蘭兒,若是真的思念岳母,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她接到這兒來與你相見。我們不要回京,可好?”
“進(jìn)京?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京城?我不去!”白茯苓馬上連聲支持。
木佩蘭沒想到女兒反應(yīng)會這么大,遲疑一下,苦笑道:“娘親她年事已高,如何能長途跋涉……罷了,當(dāng)日離開京城我就知道,我此生怕是沒機(jī)會再見她了,注定要做個不孝女兒?!?/p>
父女兩個對視一眼——娘親這是在使苦肉計(jì)!
可是這一手偏偏非常有效!
白丑首先投降,轉(zhuǎn)而攬住木佩蘭好一陣安慰。木佩蘭只是神情落寞強(qiáng)顏歡笑地反過來安慰說自己無事。白丑最后終于受不住了,咬一咬牙,主動退讓道:“我陪你去!”
木佩蘭乘勝追擊,一張丑臉可憐巴巴地看著白茯苓,道:“我不舍得苓兒……”
白茯苓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老爹白丑就很痛快地把她賣了,“苓兒也一起去,我們一家三口到哪里都不分開!”
白茯苓看著已經(jīng)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致對她的兩張丑臉,終于無奈投降道:“好啦好啦,去就去吧,哼!爹爹就知道心疼娘親!”
白丑一手?jǐn)堃粋€,笑道:“兩個都疼,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娶了一個好妻子,生了一個寶貝女兒!”
木佩蘭伸手抱著他的腰,“大鳥依人”地靠過去,柔聲道:“我也是。”
這情景不但惡寒而且傷眼,白茯苓知道自己是拗不過他們的了,就算真的拗得過,她也不忍讓他們傷心。白茯苓暗暗嘆口氣,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時忍一忍不出門就是了。
想到京城,腦子里不期然想起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北關(guān)城的楊珩,那家伙算是京城的地頭蛇,要不要先跟他打個招呼呢?
還是算了,大家到時也不一定會碰得上,而且他的所謂王霸之氣貌似還沒有顯露,現(xiàn)在不過是個普通皇子,真要有事他能幫上的忙也有限,不小心被他拖進(jìn)皇室那潭渾水中才真叫糟糕。
不知不覺中,又被嫌棄了一次的楊珩正在北關(guān)城中與列當(dāng)商議回京述職的事。
“屬下看皇上的心思,最希望看到的是陸英忠心耿耿,至少短期內(nèi)仍繼續(xù)替朝廷鎮(zhèn)守西北邊境?!绷挟?dāng)?shù)馈?/p>
“是啊,父皇這些年對大皇兄、二皇兄的態(tài)度表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本宮卻總覺得父皇似乎是故意造成這種局勢,好挑撥兩方人馬互斗。陸英是父皇親自提拔的人,與兩方勢力都沒什么關(guān)系,這次忽然被參,背后的原因頗耐人尋味,上本的是二皇兄的人,可大皇兄一方同樣態(tài)度曖昧,甚至有推波助瀾的嫌疑。父皇就算對陸英沒有多少回護(hù)之意,但必然不會樂見他折損在兩方黨爭之下?!睏铉癜淹嬷遄?,想起父皇在他離京前對他說的那番曖昧不明的話。
父皇希望陸英清清白白,忠心耿耿,但是帝皇心術(shù)總是難以輕易去相信一個人,所以他需要證據(jù),證明陸英對皇上忠誠不變的證據(jù)。
“殿下打算如何回稟皇上?”列當(dāng)知道他已經(jīng)胸有成竹。
“明面上,只列舉些陸英忠于職守,別無異心的行為,這樣父皇面子上交代得過去,私下里倒是要實(shí)話實(shí)說……日后父皇要如何安置陸英是日后的事,但這一次,陸英必須平安無事?!睏铉褚痪湓挾ㄏ铝诉@次回京述職的基調(diào)。
列當(dāng)也是這個意思,他還怕楊珩急于在皇帝與朝臣面前表現(xiàn),又或是過于隱忍,讓皇帝失望看輕了,這樣的處理方式最為理想。
“你覺得陸英這人如何?”楊珩想起這些天與陸英同行的所見所聞,不由得搖頭苦笑。
列當(dāng)靜默了片刻,道:“無君無父,無法無天?!?/p>
“你眼中似乎都是些大逆不道之人?!睏铉裥Φ幂p松從容,沒有譏諷之意,顯然是很有興趣聽列當(dāng)往下說的。
“并非屬下危言聳聽,殿下想必也心里有數(shù)。”列當(dāng)卻沒有往下細(xì)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這些天在北關(guān)城的所見所聞,以行為怪異來形容陸英絕不過分。